偏偏是你(62)

自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 赵南星总下意识地掩饰。

她害怕被沈沂发现, 被捏住软肋。

这是很讨厌的一件事。

她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吃了几颗松子, 把密封袋的口封上。

没多久, 沈沂做好饭端上桌,除了赵南星点的两道菜以外还有一道汤。

尤记得上次吃沈沂做的饭还是两年前。

那次沈沂短暂休假,正好赶上她生病,所以沈沂煮了粥给她吃。

不过还没等她病好,宜海那边一个电话打过来,沈沂连夜买了机票飞过去。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晚饭,之后沈沂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去书房,而她回了房间。

就像彼此不存在一样。

这种波澜不惊的生活,他们过了很久。

以前对赵南星来说也很正常,毕竟她也忙。

但这会儿闲了下来,脑海中总还在回想那天晚上的事儿,又觉得膝盖隐隐作痛。

就在这样的痛楚中,她深陷在柔软的床里睡着。

没多久,沈沂轻轻推开门,打开了房间里的床头灯,正好遇上赵南星翻身,沈沂刚坐在床上便愣怔住,良久才挪了下身体。

赵南星的长发有几缕落在脸上,睡相极不雅致,眼底的乌青看得一清二楚。

连日工作的疲惫悉数显露。

沈沂小心翼翼地将她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而后坐在床边盯着她看了许久。

昏黄的光落在她柔白的脸上,沈沂温热的指腹轻轻掠过她修长的颈间,唇角微微上扬。

若是让旁人看见,定会觉得他此刻的笑意要比平日真心许多。

许是膝盖受了伤,赵南星竟做了个绵长的梦。

应当说是幼时的记忆。

印象中她四年级开始学骑自行车。

那会儿赵德昌刚开始做生意挣了钱,给她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她不太敢骑,便让沈沂骑到乡间小路上,她几次跃跃欲试,后来沈沂便说:“我抓着你。”

于是沈沂抓着她的自行车后座,但她上去没多久就摔了下来,磕破膝盖。

那时是炎热的夏天,连吹来的风都是燥热的,她膝盖上破了皮,沈沂带她到溪边,用手一捧一捧地掬起清水给她清洗,她痛得想哭,扁扁嘴,泪珠子就在眼睛里打转。

沈沂内疚地说:“你打我吧。”

赵南星伸手拍了他一下,然后抱着他嚎啕大哭。

但是等回家的时候,她笑着跟赵德昌说:“你宝贝女儿摔倒啦~但是沈沂带我洗过伤口了,一点都不痛!”

沈沂就推着她的自行车站在后边,接受赵德昌严厉的目光拷问。

赵南星站在他身前,“跟他没有关系,他帮了我。”

赵德昌拍着她的肩,哄了许久。

沈沂便直勾勾地看着,目光里全是失落。

在伤口快好的那天,赵德昌给她买了一大袋糖,是他在外地做生意的朋友送的俄罗斯紫皮糖,一咬全是浓郁的巧克力香,她抓了满兜一路跑着去找沈沂,最后在溪边找到拿石子打水漂的沈沂。

他望着望不到尽头的远方,心事重重。

赵南星把糖分给他,“你在看你的家吗?”

沈沂垂下头没说话。

“你的家离这里很远吗?”赵南星不死心地问。

沈沂摇头。

后来沈沂说:“我家在一个灯不会灭的地方。”

赵南星笑着拍他的肩膀安慰:“那等我们长大了,一起去找你家好不好?”

“轰隆”的雷声忽地响起,赵南星拉起他就沿着乡间小路狂奔。

瓢泼大雨很快落下,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又是一道惊雷,赵南星单手捂住耳朵,眉心紧皱。

“你害怕打雷吗?”沈沂问。

赵南星点头:“这个声音好讨厌啊。”

“那我捂住你的耳朵。”沈沂的另一只手捂在她的耳朵上。

世界在下雨,但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远处天空划过闪电,世界的另一端传来呼唤:“星星、阿沂……”

赵南星松开一只手,回头应答,却被灌了一嘴雨水。

轰隆——

赵南星倏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还亮着灯,给足了安全感,但房间里已经是空空如也,身侧床单的褶皱说明有人曾睡过,但伸手摸过去,已经冰凉,应当是离开已久。

窗帘缓缓拉开,又是一个阴雨天。

天空中传来轰隆的雷声,闪电将晦暗的天空划开一道口子。

赵南星坐在床边深呼了一口气,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杯子,拧开杯盖咕嘟灌了口水。

昨晚分明灌了杯水,按照惯例来说,应当是凉的,但这会儿喝起来却是温的。

除了沈沂之外不作他想。

他总会在这样的小细节里给赵南星错觉。

但赵南星又觉得他对谁似乎都是这样的,她并不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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