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花朵在他的手心里躺着，看起来无比的娇弱。亚瑟甚至都在想面前的这家伙到底是这么一路走过来都没有把它损坏分毫的。

骑士王满足的收回了手：“那应该说我们两个都很幸运才对。”

骑士王对于亚瑟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交流者，就着这场暴雨他们从一开始的生疏慢慢的交流上，直到后面舒缓了下来，连洞穴里都点上了火堆。

他们说着各自不同的梅林，说着各自的圆桌骑士们，亚瑟还多出一样来，那就是他还有个妹妹。

骑士王眨了眨眼，难得的露出几分羡慕的表情来。听见对方说自己的妹妹是个正常人只有兄妹情之后那种羡慕越发的扩大，全都挂在了他的脸上。

而后话题一转，落在了各自的烂桃花身上，彼此都是一顿。

这种事情任何人来调侃都是不好的，但是唯独他们两个面对面的调侃反倒是最合适的。亚瑟就觉得自己在和骑士王打牌，对面打出一张摩根来，他就跟上一张莫德雷德，对面再补一张卢修斯，他就王炸的放下了沙条爱歌。

说到最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全然没了任何的芥蒂仿若多年未见的老友那般。

于是亚瑟问他：“你为什么见到我没有丝毫的惊讶呢？”

骑士王说：“我和你一样，也在很多的世界中流亡。所以早在之前就听到过你的消息。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算预料之中。”

亚瑟很想问到底是怎样的消息，在这位骑士王的面前他显然有些不像是自己了。可是这也难以避免，他就像是面前这位王的复制品那样，不过他是失败的复制品，是需要销毁的存在。

他难以避免的抱着这种想法很久很久，久到如今也不知道对面的那位骑士王是否看了出来。

因为那位骑士王收敛了几分笑容，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来看着他。他托着自己的脑袋唯有眼睛轻轻的眨了眨，似乎看穿了亚瑟想要问的东西，也看穿了更多。

他说：“不列颠和我说，你是它很喜欢很喜欢的王。臣民们和我说，你是他们无比爱戴的王。世界也在和我说，你是它唯一的例外。”

亚瑟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尖的铠甲戳去掌心，带来几分痛意。半晌他才开口说道：“是吗……”

他慢慢的补充着：“可是在我眼里我并不是一个值得被称赞被承认的王。”

骑士王没有急着说话，只是起身朝他走过来。拉近的距离让亚瑟有些心颤和不安，可是窄小的洞穴却没有任何避让的地方，对方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骑士王站在他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同他面容相对，彼此都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的表情，不会被昏暗所掩埋。

骑士王说：“亚瑟，你在渴求着我的认可对吗？”

亚瑟越发握紧了自己的手，他想要别开头去躲开这个目光，可是最后还是强忍着看着面前的骑士王。

亚瑟滚动着喉结说：“是。”

那双绿色的瞳孔近在咫尺，亚瑟看着那双眼都能够想象到那双眼装进过什么。装进过所有的圆桌骑士们，装进过最鼎盛的不列颠，装进过崩塌的国度，也装进过理想的毁灭。

此时此刻那双绿色的眼却只是看着他，装着他的身影。

“事实上我猜到过你的不安和想要向我寻求一个认可的原因。”骑士王叹着气，“可是亚瑟，你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哪怕是我也一样。”

“只不过是我给你的认可更像是你给自己的认可那样，能够让你继续安慰着自己，欺骗着自己。”

骑士王将他握紧的手慢慢的拿了过来，一点点的替他舒展开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轻轻的拍着，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要自己认可自己才能从这个泥潭中爬出去。你有想过为什么在阿尔托莉雅存在的历史上，所有人却还是拥护你为王，甚至压过了历史的正确性吗？”

这是一个从未想过的切入点。

骑士王能够察觉到被他摊开的手在这一刻收拢了起来抓着他的指尖，对方那双金色的眼眸缓缓的抬起，微弱的亮着。

他说：“我好像知道了。”

27.

那场雨下的很凶，也意外的结束的很快。踩着天亮起的尾巴，雨幕就彻底的断了线，只留下了山野中一个个小小的坑洼和泥泞的土地。

骑士王熄灭了火堆站起身来，他捞着兜帽盖住自己的脑袋朝着亚瑟笑了笑：“我要继续去找那家伙了，你呢？”

亚瑟也站了起来，挺直了脊骨，金色的眼亮若晨星。他笑着说：“我还是老样子，回家。”

“希望下次我们可以在你的世界中见上一面。”骑士王眨了眨眼说，“希望到时候你不会不欢迎我，顺便请我吃顿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