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心动(19)
“我妈妈给我买了草莓味的月饼,可好吃了!”
“真的吗?”
小孩子清脆软糯的声音吸引了楚桑落,她顺着看过去。
几个小萝卜头目测才到她腰,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小男孩,想必就是他说的‘妈妈买了草莓味月饼’。
小男孩挺着小胸脯,神色炫耀又得意。
“赵赵,我也想吃。能不能给我吃一点。”揪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生眼睛水汪汪的,扯了扯小男孩的衣角。
“我也是我也是!”一旦有人开口,剩下的人都会开口。更别说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们。
“你们谁先追到我,我就给谁!”小男孩说完就跑,几个孩子都跟着追,场面热闹极了。
楚桑落笑了笑,“小孩子的快乐真简单。”
“小时候都盼望着长大。”她说,“结果长大后发现,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该烦恼的一样不少,反而增多。
江与鹤抛出这么个问题,“如果你能回到小时候,你愿意吗?”
楚桑落怔了怔,想起了往事。
她四岁那会儿得了流感,不准外出,几个保姆轮流照顾。平日里见不到的妈妈会每天晚上抽一个小时来看她。
虽然妈妈通常只会坐在床边看文件,但也会偶尔摸摸她的脸蛋,还会亲昵地叫她小名。
这样短暂的一小时,让她觉得生病真是好极了。
于是她跟保姆们斗智斗勇,悄悄倒掉药,还会半夜打开窗户吹冷风。
普通的流感最终演变成了肺炎。就那样,她博得了不止妈妈,还有爸爸的更多关注。
但纸包不住火,事情暴露那天。妈妈罚她站立,声音与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楚桑落,爸爸妈妈很忙,你要懂事。”
她头一回听见妈妈这么严肃的叫她全名,吓得嘴唇都在抖,乖乖地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那样任性了。
长大了更好,生病了能自己照顾自己。长大了会有自己的事要做,不会想着使用那样的小手段去耽误父母的行程。
她回过神来,笃定道:“不愿意。”
后又反问,“你呢?”
“不愿意。”
两个同样的答案,楚桑落笑了笑,“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烦恼,活在当下便足够了。”
桂花挂满枝头,小小一朵,金黄繁密。却突然从天散落,桂香浓郁,十里飘香。
楚桑落跟江与鹤两个人满身的桂花,并且还不断地添加着。
“哈哈哈哈!”
“好好玩!”
原来是几个小孩子在摇树,估计是看见两个大人满身花很好玩,不停地晃着树干,笑得前俯后仰。
江与鹤皱眉,甩过去个眼神。
他本来看着就冷冰冰的,眉压眼又显得恹戾,真如一把又冷又锋利的刀。
大人看见都腿软,更何况小孩。
孩子们吓白了脸,当场停下。
然后,有个小孩子就哭了,超大声。
第16章 草莓夹心软糖
桂香十足的街巷里,小孩子的哭声惊天动地。一个哭了,其余孩子也都眼泪汪汪,瘪着小嘴巴。
而江与鹤不太理解他们有什么好哭的,墨眉下压,更显凶相。
小孩哭得更凶了。
这个叔叔像是一座大山,自上而下地望着他们,像电视剧里的妖怪!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楚桑落还是把自己划分为‘共犯’。小萝卜头哇哇大哭,她不由得摁了摁耳朵。
她看到江与鹤拧紧眉头,冷淡的脸上出现几许不解,几许不耐。她不擅长哄小孩,江与鹤应该更不擅长。
犹豫了片刻,她上前,弯腰,与小孩子平视,尽量柔声说:“别哭。”
她用丝巾给小孩子擦干净眼泪,“哭什么?”
小孩子对眼前这个漂亮姐姐有着天然的好感,加上丝巾香香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乖了,”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楚桑落轻轻给他揩去,耐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睿。”小孩子抽噎着说。
“可以告诉我哭的原因吗?”
小孩手指胖乎乎的,悄悄指了指几步之遥的男人,小小声说:“这个叔叔好吓人。”
她又问其他小孩,“你们也是因为这个哭的吗?”
“嗯!”
楚桑落哭笑不得,还真是这个原因啊。她看了眼江与鹤,后者面无表情,对小孩子的控诉视而不见。
其实小孩子声音不小,江与鹤大概率是听到了的。
“那我先替他向你们道歉,”楚桑落说,“对不起。”
小孩子低头玩着手指,闷声说:“嗯。”
楚桑落面上一柔,又接着说,“其实你们也做的不对。”
“你们把花摇到路人身上,万一有人对桂花过敏呢?”
她循循善诱道:“万一昨晚下了雨,趁着有人在树下就摇树,雨水是不是就洒到他们身上了?感冒了怎么办?”
“过敏、感冒都很难受。”
这时,其中有个孩子就说,“感冒要喝苦苦的药,还要扎针,我再也不想感冒了。”
“对。”楚桑落投出赞同的眼神,“我们都要做善良的乖孩子。”
“是不是?”
这群小孩儿大抵因为羞愧,垂下了头,没精打采地答:“是。”
“没关系的,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作为律师,楚桑落一般都跟别人在法庭上唇枪舌战。这是她第一次跟小孩子讲道理,竟意外的顺利。
她心里有股成就感,欣慰地摸了摸小孩的头。她记起包里还有糖,一一分发出去,“好了,你们都原谅叔叔吧,以后也不能干这种坏事了。”
每个人都分到一颗糖,很快他们就发现是不同口味的。小孩子情绪来的快也去得快,这下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自己的糖是什么味道的。
她欲转身要走,衣角却被人牵住。
“睿睿?怎么了?”
江与鹤看到这边,以为小孩子是要缠她,不悦地走过来,却听见这小屁孩一脸认真地说:“姐姐,你不要跟那个叔叔在一起。他好凶,会打人的。”
江与鹤的脸色黑了不止一个度。
为什么叫他‘叔叔’?还当面说他坏话?
楚桑落嘴角翘了翘,又蹲下身,跟小男孩强调说:“不能随便给人下定义。”
小男孩还听不懂,不敢去看旁边的凶叔叔,怯怯地说:“哦。”
楚桑落抬头,那群孩子都走到前面去了,提醒道:“你的小伙伴都走了,快去追他们。”
小男孩突然倾身抱了一下楚桑落,“姐姐再见。”
然后跑得跟兔子一样快,加入小伙伴的队伍,摇头晃脑地走着路。
楚桑落蹲在原地,凝视着小孩儿欢快的背影。
江与鹤敛下眸子。
所有人都觉得她冷淡,可他们都没见过她温柔的样子,没有见过她平等对待男女老少的样子。
以及,她护着他的样子。
他该怎么去形容她的好。
说不出,说不清。
“伸手。”
楚桑落的命令将走神中的江与鹤陡然召回,尽管疑惑,还是照做。抬手,缓缓张开五指。
楚桑落的指尖碰到温热的掌心,带起一阵酥酥麻麻,江与鹤心肝都跟着颤抖。
他慌忙垂眼,糖纸透明,里面的糖果是乳白夹着粉红。
一颗草莓夹心软糖。
“最后一颗留给你,”楚桑落安慰似的说,“小孩子童言无忌,不要跟他们计较。”
江与鹤收拢掌心,紧紧攥着糖,却面色平淡的正经道:“我才不会那么小气。”
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草莓,还好专程给他留了草莓味的。楚桑落莫名觉得江与鹤有些傲娇,也还有点……可爱。
嗯,对,就是可爱。
她在心里狠狠给自己点了个头,非常赞同这个结论。
“你包里一直都放糖吗?”
“有四五年了。”
“低血糖?”
“不是,十八岁那年不小心伤到了脑袋,估计留下了后遗症,有时无缘无故地就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