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心动(66)
是了,今天正是郑父请她来家里玩。听到这个原由,楚桑落不动声色,“那我去找郑艺鸥了。”
郑父点了个人,“带楚小姐去二小姐房间。”
楚桑落颔首,随后跟着远去。
管家跟在郑父身边,担忧说:“楚小姐来有用吗?”
郑父对比着枝头,剪刀卡在绿莖上,“老二那丫头轴的很,怕是不行。”
“那为什么……”
郑父手中一用力,花茎折断,一朵花落到地上。他把剪刀递给管家,转身说,“叫他进来。”
管家在郑家工作了十多年,对郑父的脾性是有几分了解的。闻言,也觉察出郑父的用意了,立即唤人去叫秋越川。
郑父又吩咐:“让人把书房的资料拿来。”
“好,”管家更加明了郑父要做的事了,踌躇着说,“二小姐日后生气怎么办?”
郑父冷笑,“为人父母,总是要为儿女修剪枝桠的。格格不入的东西,就必须快速斩断。以后她就会体谅了的。”
他抬脚,往某处庭院而去。脚下,先前那朵花被完全踩扁,再无美丽可言。
管家不敢再多言,赶忙让人将秋越川领去。
而往前,楚桑落刚好回头,看到秋越川进来。她没有过多停留便收回了眼神。
“楚小姐,到了。”领路的人要上前去敲门,楚桑落拦住她,“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那人道了声好便下楼了。
楚桑落走近,无意听到房里的说话声。隔着门板有些模糊,但大概还是能听清的。
“你早就该明白,生在这种家庭是没有自由可言的。”
这声音不是郑艺鸥的,楚桑落得出个结论,她还有客在。她也不想偷听别人讲话,欲去楼下等会儿,却不防房门突然打开。
是个女人。她还未看前面,而是偏头说,“姐,你知道的,爸爸有千万种方法让你答应婚事,也有无数种手段让外面那人离开。”
她转头,瞥到一旁的人。很快,她认出是楚桑落,脸色稍霁,打了个招呼:“楚律。”
楚桑落轻轻提唇。
这是郑艺鸥的妹妹,宴会上打过照面,但楚桑落跟她并不熟。
两个女人擦肩而过。
郑艺鸥应当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一等她进屋便打趣道:“楚律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楚桑落关好门,抬眸望去。
郑艺鸥素颜朝天,尽管是这样,那股天然的妖媚还在留存在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自是风情万种。
她彷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楚桑落走过去,一板一眼地说:“叔叔让我来劝你懂事点。”
郑艺鸥脸色微怔,下一秒笑起来,“没见过你这么诚实的说客。”
她插科打诨道:“楚律,我还要跟你告状呢。我爸把我关在房子里,不给出去,连网络都禁了,这属于侵犯了我……”她绞尽脑汁,“什么权利来着?”
楚桑落好心补充说:“人身自由权。”
郑艺鸥应和着说:“对对,我看我爸才需要你教什么叫尊重法律。”
“你需要我的辩护吗?”
郑艺鸥一愣,垂下头去。长发之下,她失神片刻。
闹到法庭上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苦中作乐地想,楚律这么厉害,肯定能赢。
但最后,她说:“说笑的,怎么还当真了。”
楚家跟郑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要是楚律为她辩护,岂不是要跟她父亲在法庭上对峙。
她没有理由让楚桑落因为这个事儿为难。她也很清楚,这样做只会带来反作用。
楚桑落没有什么波动,“我也就随口一问。”
她知道郑艺鸥不会提出这个要求。再退一万步讲,她代表的是楚家,顾及两家情分也不能是她来做辩护。
最多,私下为郑艺鸥找一名厉害的律师。
郑艺鸥一乐,“想不到楚律也会冷幽默。”
楚桑落耸肩。
“楚律,我真羡慕你。”
郑艺鸥打量了她一会儿,倏地冒出这么一句。
楚桑落毫无压力地说,“你爸也羡慕我父母。”
“是啊,”郑艺鸥眼一笑,些许苦涩滑过,“大名鼎鼎的律师,优秀、听话。不像我,玩心重,弄个娱乐公司也是倒贴钱。”
“我看过秋越川那部电影。”
再听到这个名字仿若隔世,郑艺鸥心神一震。
“他演的不错,我上网查了,还拿奖了。”
郑艺鸥眼中忽而有种光彩,爱意、骄傲、憧憬杂糅在一起,明亮得很,“他演戏很有天分。”
楚桑落嗓音清灵:“他可以为你的公司赚钱,以后捧出个影帝就能带起名声了。”
郑艺鸥艳丽的眉眼黯淡下去,“我也想。”她面前的楚桑落变得有些模糊,“我现在更羡慕的是你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楚叔他们不会反对你跟江与鹤,从前好像也没有要你联姻的意思。”
“我这个人从来都没什么志向,开公司也是想证明自己除了联姻还有别的作用。爸爸答应过我,做出成绩可以自由选择婚姻,现在有这个机会,可是爸爸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秋越川继续留下了。”
楚桑落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你是郑叔的女儿,你要是不妥协,秋越川要是不放弃,郑叔有什么办法呢?”
郑艺鸥淌着泪,“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妹妹都看得清楚的事,她当然也明白。父亲会有很多种方式让他们各自松口。
如今的坚持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他们不同意我跟江与鹤的事。”
郑艺鸥怔了怔,“怎么会?”
江与鹤都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了,怎么还不同意?
楚桑落坦白,“大概是因为出身。但他们不同意是他们的事,我是执意要跟江与鹤在一起的。我相信,他们总不能威胁到生命的份儿上。那么就比比,谁坚持得更久。”
郑艺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这番话还是燃起一丝希望。望向窗外,前几天从那里还能看到秋越川的,不过现在已经被封死了。
秋越川傻得让她生气。偏偏要暴晒在太阳底下,只要窗帘微动,他就笑,好似看见了帘子后的她。
他是阴沉的性格,不爱笑,但笑起来极好看,也极乖。
她常常反问自己:这样有用吗?
心疼跟愧疚撕扯在一起,不止一次想过,放秋越川走吧。他才二十岁不到,人生那么长,为什么要卷到这里面来?
楚桑落注意到她的视线,口吻难得柔和,像是在安慰,“方才我来的时候,秋越川还守在外面。”
郑艺鸥下意识抓紧她的手,眉头皱起来,“不是跟他说了不要再站那儿吗?他还好吗?”
“从医院醒来他就走了,估计一直在这儿。看样子他还好,应该没有绝食什么的了。”
郑艺鸥心脏泛着疼,轻声咒骂:“傻子。”
楚桑落沉吟几许,还是决定将刚才看到的告诉她,“郑叔让秋越川进来了,应该是要跟他谈话。”
郑艺鸥蓦地一僵,想到什么后唇边掠过一抹笑,“秋越川很犟,他不会走的。”
秋越川连她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她父亲的?
楚桑落也轻松了些,“嗯。”
郑艺鸥决定赌一把,赌父亲会心软,赌秋越川的死心踏地。她情绪一松,真诚道:“谢谢。”
送秋越川去医院要谢,如今让她决定为自己赌一把也要谢。
楚桑落接受了她的感谢。再出郑家时,秋越川还站在门外。不知为何,她松了口气。
路过他时,楚桑落传话说:“郑艺鸥很好,让你注意身体。”
秋越川垂着眼,黑暗里看不到他什么表情。
楚桑落只当是他性子沉默,不想理会。开车离去之际,她再看了眼秋越川固执的背影。
“爸爸有千万种方法让你答应婚事,也有无数种手段让外面那人离开。”
想到这句话,她眉眼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