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心动(69)

作者:春阴垂野 阅读记录

他看着妻女的背影,不由感叹,弹指之间,当初那个小不点比她妈妈还高了。

“这个有趣儿吧?”

白琳手里拿着个工艺品,木制人偶,关节处灵活,可以摆出很多不同造型。

楚桑落对上妈妈的眼神,那里面藏着小心跟期待。

她点头,“嗯。”

像是得到嘉许,白琳眼前一亮,“那就好。”

她将人偶塞给楚桑落,又转身拿起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条镶钻项链,也不是大颗钻石简单堆积,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这个呢?喜欢吗?”

楚桑落不停转动着人偶某处关节,嘴里却被卡住似的,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都明白。

妈妈这一系列的行为,包括手机里多起来的消息,都是在弥补。

补上缺失的爱,缺失的关心。

可是,她已经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方式去回应了。

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别扭跟陌生。

所以她现在也只会干巴巴地回一句:“嗯,喜欢。”

白琳得到她平淡的反应,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下意识小声嘀咕,“不怎么喜欢啊,下次买别的。”

楚桑落掐了下手心,然后拨开头发,露出脖子,“妈妈,帮我戴上吧。”

白琳立即笑道:“好。”

项链扣好,钻石散射出光彩,一闪一闪的。白琳认真打量,说:“真好看,我的女儿戴上真好看。”

楚桑落只顺从露出个笑,避开后面一句答:“是妈妈眼光好。”

白琳僵住。

“夫人,小姐,饭菜好了。”

有人在门口通知道。

楚桑落站起,“妈妈,去吃饭吧。”

白琳走在前面,神色之间有些落寞难过。

为什么到现在才迟钝地察觉,女儿的乖巧只是一种客套。近乎于对待外人的态度,有礼有节,但从不回应温情。

到餐桌上,一家三口缄默不语。

楚桑落埋头默默用餐,忽而,一片秋葵被放进碗里。她循着公筷看上去,刚跟妈妈对视,秋葵就被拿走了。

白琳懊悔地说:“我忘了,你不能吃秋葵。”

她给菜单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厨房做饭的为什么没提醒她?

“偶尔吃一点没事的,”楚桑落自觉夹过那片秋葵,低头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好吃。”

白琳捏着筷子,挫败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密不透风地裹着她。

楚茂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饭后,楚桑落稍微陪着坐了会儿便道别,“爸爸妈妈,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还早,”白琳一着急,挽留说,“要不今晚就在家睡?”

楚桑落迟疑,面露难色:“我没带资料,电脑也没带。”

白琳张口,欲道:让人去拿,电脑家里也有。

可手臂被楚茂碰了一下,她明白是操之过急了,静默了会儿,嘱咐说:“路上注意安全。”

“嗯,爸爸妈妈,再见。”

楚桑落再次告别,车声响起,她渐行渐远,直至驶出父母的视线。

她走后,白琳夫妇还未回屋。

白琳神情伤感,低落地说:“什么时候,这里不是她的家了呢?”

明明这里就是她的家,但自从搬出去过后,就几乎没有在家里住过。每次都是吃顿饭便匆忙回去。

楚茂泼一瓢冷水,“不要太奢望能将这段关系修复得完好。”

白琳没好气地骂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楚茂不跟她争,缓缓说起来,“那孩子性子本来就淡,多年的距离累积下来,你以为的母女情还剩多少?即使你现在一股脑的把想给的都塞给她,她也是接受不了的。”

白琳失神,苦笑,“我知道。”

“有些东西是很难补救回来的。”楚茂负手而立,招了个人让去把外套拿来,准备出门。

白琳顿感奇怪,问:“你这么清楚,怎么之前没什么作为?”

比起她,楚茂可真是不管不问。说起过错,他还要大些。

“先生,外套。”

楚茂点头接过外套,展开穿上,“从来没想过管她,让她自由。”

他从出生就被定为继承人,桩桩件件都是被规定好的。他的人生都按照计划而来。

他不觉得厌烦,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只是偶尔会感觉很累。

他跟白琳是家族联姻。感情不深,但事业上配合很顺。

他思想传统,有了妻子便没找过其他女人。

二十多年前,白琳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那时正是秋天。

一年四季中他最喜欢的季节。

桑落是九月的别称,他便以整个秋天为名,赋予他的女儿。

他不愿女儿像他一样被约束。

一早就打算放手,给她自由。

然而,当他发觉方式不对时,却笨拙得不知道怎么去改。

也为时已晚了。

白琳愣神的时间,楚茂已经上车出门了。

她叹口气,他们太自以为是了。她进屋,脚下却像踩到个什么东西。

大概是楚茂穿外套时抖落的,什么东西还随身带着?

她弯腰拾起,看清后发现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安符。

谁给的?

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想了半响,没想起来。索性放弃,给他收好。

关上抽屉的瞬间,她皱眉,随即拉开另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平安符。

她豁然记起。

这是楚桑落十八岁那年给他们的。

第55章 江与鹤,我护着你

月亮挂枝头,清辉落人间。

窗边,江与鹤身形清瘦高大,晦暗神色隐在皎净的月光里。眉宇皱起,暴躁跟郁结齐齐夹在其中。

房间里沉寂得有些可怕。

直至电话铃声响起。

看到备注,江与鹤边拉上窗帘边坐到椅子上,摁下接通键,语气柔和,“乖乖。”

他们是打的视频电话,透过摄像头便能看到彼此。这可比光讲电话好得多。

譬如此时,那端的楚桑落穿着睡衣,唇角无意识地塌下,担心之余又有些质问:“怎么还在书房?”

“有点急事要处理,”江与鹤解释说,“马上就准备休息了。”

事业还在上升期,他必须趁热打铁,将根基一步步打好,稳固地位。既然如此,那超出常人的付出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

好不容易能与她比肩,他不敢松懈半分。

江与鹤看了眼腕表,已经凌晨了。这个点,她应该入睡了才对。他问:“睡不着吗?”

被猜中的楚桑落点点头,垂头闷气,如实道:“心里有点堵。”

“怎么了?”

楚桑落是不轻易跟人倾诉心事的,遇到事情自己消解是她一贯的做法。

可有了江与鹤,她不再担心会给别人添麻烦,彷佛是找到了某种依靠。难过了可以诉委屈,开心了可以一起笑。

她神色有些迷茫,说道:“小时候总是渴望妈妈的关心跟疼爱,却偏偏得不到。后来渐渐习惯,可妈妈又努力想要弥补。”

“时时的关心、小心翼翼的讨好、欲言又止的挽留,还有只是因为夹错菜的自责,彷佛做了天大的错事。”

她深吸口气,长发垂在两颊,“可我宁愿妈妈还像之前那样,对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这类小事一笑了之。”

“这些好,我不知道怎么去回应。”

以前外婆总是让她多亲近父母。那时她也小,还是憧憬着父母的喜爱,尝试着示好,但他们实在太忙,这种机会太少。

久而久之,那种示好的想法便烟消云散。她也逐渐认为维持现状就好,不需要改变了。

这种思维固定到今天。

她对父母是没有怨言的,毕竟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不是每一对父母都必须参与孩子的成长,全程陪护。

更何况,他们给予了她优渥的生活环境,她没有理由怨。

只是,她再也没有办法做到亲近父母。

如今面对妈妈的爱护,甚至隐约之中,她会将这些弥补当作一种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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