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被迫奶爸以后+番外(150)

作者:江曲峤 阅读记录

砂锅炖煮,逐渐有浓郁的香味飘散出来。

他低头在料理台上切香菇和芹菜粒。

他做什么都很专注,做早餐也不例外。

泡泡站一边看了一会儿,见没被他发现,便出声打断了他的专注,叫他一声:“爸爸。”

许泽南切香菇的动作顿住。

他停了下来,看向泡泡:“起床了?”

“嗯。”泡泡回应一句。

“洗漱了没?”

“嗯。”

“搽香香了没?”

“嗯。”

“放在床边的温开水,喝了没?”

“嗯。”

泡泡不厌其烦。

但只是酷酷地嗯着。

似乎他的这些回答就只是应付他这个唠叨的老父亲。

许泽南感觉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最大的变化大概是,他变唠叨了,孩子的事,他事无巨细都想问个清楚。

意识自己这一点后,他自嘲地勾了下唇,摇了摇头,没再讲话。

泡泡穿着拖鞋走到他旁边。

料理台有些高,他踮了脚,伸长了脖子问:“你在做什么?”

泡泡吸了吸鼻子,嗅到鲜香味后,诚实地夸赞:“好香。”

锅里的粥烧至黏稠冒泡。

许泽南弯腰从厨柜里搬出张卡通小矮几,垫在泡泡脚下,又找了件围裙兜着泡泡的脖子套下来。

父子二人都穿着围裙,在料理台前,身影忙碌。

许泽南这些准备工作做完了,才揭开砂锅的盖子。

他握着勺柄搅动砂锅里的粥,侧过脸,对泡泡说:“爸爸在照顾你们的生活。”

泡泡面无表情地点着头:“你刚来的时候,做不出这么香的粥。”

“……”许泽南愣了一下,也承认了:“嗯,这份鲜虾干贝砂锅粥是我妈昨晚上才教我的。她说,你和妹妹这个年纪需要营养,早餐要吃得丰盛。况且,你们的妈妈挑食,没有合口的早餐,她就会吃得比较少。爸爸也想让妈妈多吃点儿饭。”

“嗯哼。”泡泡问:“你的妈妈是谁?”

“啧。”许泽南伸了手臂:“爸爸的妈妈叫什么?”

父子二人之间颇有默契。

泡泡袜子踩在小矮几上,将一叠剥掉虾壳的虾肉递给他,然后说:“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对。”许泽南将虾肉倒入沸腾的粥里,勺子搅拌,他把盘子重新递还给泡泡:“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许泽南的手尚未收回,泡泡又往他手里填了盘泡发过后的干贝:“那你爸爸呢?”

你爸爸呢?

许泽南动作顿住,他浓密的长睫毛垂下去,手里的干贝忘了往砂锅里倒,心里堵上一层泡,咕嘟咕嘟,大抵是比砂锅里的还要沸腾,烫人得厉害。

“你要是再走神,再不搅拌的话。”泡泡舔了下唇,提醒他:“我们就吃不上这么香的粥了。”

泡泡饿了。

实在是不想浪费了一锅本该会很美味的粥。

许泽南这才反应过来,边将干贝加入粥里,边不停的搅拌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他不在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冬天里漏风的窗玻璃。

他的音色低沉,像大提琴琴弦拨出的悲鸣。

让人听了都心冷。

奚言的脚步顿住,在女儿开口想喊爸爸的时候,她蹲下身来,对女儿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小繁立马配合地捂起唇。

料理台前,父子二人仍在默契地配合着。

泡泡将芹菜粒递过去,问:“他去哪儿了?”

“芹菜最后放。”许泽南将儿子递过来的芹菜粒放置一旁,大理石台面轻磕一声闷响,他低低地说:“他去世了。”

小繁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她扭头看一眼奚言:“妈妈,爸爸的爸爸去世了吗?”

“嗯。”

奚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点了下头,将女儿揽在怀里,并未打断父子二人意外和谐的画面。

泡泡突然伸手,双手伸直去够着勾住许泽的脖子:“你爸爸只是出国了。”

许泽南愣怔住。

但他似乎还记得儿子想吃这粥,他将芹菜粒倒入砂锅里,搅拌均匀。他迅速关了火,随后长臂一揽,把泡泡抱了起来。

泡泡被他抱在身上,泡泡手臂揽住他的脖子,俊秀的小脸贴着他,凑上去,在他额前亲了一口。

“你别难过,你爸爸,他也会回国的。”

儿子亲得刻意。

安慰的成分很明显。

许泽南被儿子的举动感动到,他突然意识到,孩子们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能明白死亡的含义。

他们以为死亡等同于出国。

出国会回国。死亡会复活。

也许等待复活的过程很漫长,但只要他们等,就一定能等到。

他们会以他们这个年纪的理解,来做出一些符合这个年纪的反应,就连安慰成年人都带着一种童真童趣。

“你爸爸对你好吗?”泡泡搂着他的脖颈儿,尝试着宽慰他:“他也会像你照顾我和妹妹这样照顾你吗?”

许泽南扯了下唇,抱着儿子坐下来。

粉色的小猪佩奇防水围裙摩擦出沙沙的响声,他抵着儿子的脑袋,说:“他不会。”

孩子面前,他似乎也不想去编织一个关于他父亲的慈父形象,他似乎更想让孩子去构建一个真实的他的父亲的形象。

他告诉儿子。

爷爷是一个很严厉的父亲。

他父亲对他要求很严厉,在他被证明拥有比同龄的孩子更高的智商以后,他的父亲给他安排了各种奥数班、心算班、珠算班等等课外辅导班。

这些训练花费了绝大多数这个不算富裕的家庭的年收入,与此相对应,是也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

除了学习和训练,他不被允许做任何事,比如玩,比如做家务,比如学会生活自理,又比如加强体育锻炼,这些,他通通不被允许。

“所以,爸爸在泡泡这个年纪,甚至再大一点儿的年纪里啊,除了学习我什么也不会,别的小朋友也不愿意和我玩。有一回,爸爸终于交到一个新朋友了,但她家里是养蛇的。”

许泽南抬眼,发现了奚言和小繁,她们母女坐在另一张矮几上,也在静静地听他说话。

壁炉里燃着昨夜未尽的火烬,让他想到围炉壁话四个字。

他愿意和他们分享他从未向人讲述过的往事。

因为,他们是他最亲的人,是他的家人。

许泽南和奚言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他看着她,叙述得平静:“你能想象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往脖子上绕条名叫黄金的蟒蛇,她凑到你面前固执的想要让你摸一摸他的宠物蛇,那样的场景吗?”

“噫。”泡泡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摆手:“不要摸。”

“对。不要。”许泽南扯起唇角:“爸爸也不想要。”

“所以啊,从那个时候开始,爸爸觉得奥数班、心算班、珠算班并不可怕,它们只是枯燥无味了一些,但至少安全,是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的。”

“但是直到我爸爸去世之前,他才告诉我,那是他在我童年的时候,为了让我戒断贪玩的欲望,一心一意的投入学习之中才刻意安排的。”许泽南说:“他对我采取不光彩的吓唬手段,就只是为了让我在那样小小的年纪里沦为学习的奴隶。”

许泽南轻嘲地扯了下唇。

他父亲这招一石二鸟。

不但让他在童年时期就对学习以外的事情感觉到恐惧,也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异性产生着畏惧。

“所以,你才陪着孩子们玩,是希望他们能拥有一个尽情玩乐的童年吗?”奚言出声问。

在他们重逢的这段时间里,他从未要求过孩子们上任何兴趣班,就连无人机也是因为泡泡自己的兴趣点。

“对。”许泽南隔空回答她:“我希望能够陪着他们探索更多未知,在他们身边给他们勇气。假使,他们害怕蟒蛇,那是因为本能害怕,是因为已知蟒蛇可怕而害怕,是认知,而不是因为未知而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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