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明眼睛里这才露出了不敢置信，时熠忍不住抱住他，帮了一些小忙，竟然只用了一秒钟，完成了人家刚才花一分钟才达成的进度。

两行眼泪沿着陆景明面颊淌了下来，他按住时熠试图发力的腹部，坚持道：“我自己来。”

……

陆景明绝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时熠第一次在爱中体验完全的被动，得以花更多注意观察对方，能感觉到今晚的陆景明与往常明显不同。

陆景明向来只出声不说话，但今天晚上，他像时熠平时那样，把自己所有的直观感受都说出来了。

当一个1号看着喜欢的人在浮沉中喊老公喊大深爽，没有谁能不疯。

事实是，他们两人人都疯了，一直到陆景明酒醒，时熠都不知节制，连夜高强度作业，把人折腾得晕过去一次。

夜晚已经过去大半，时熠从背后抱着陆景明，两个人都侧躺在床上。

陆景明连一根手指都动不得，眼泪流得太多，整个眼眶都又热又痛，时熠还在慢慢磨蹭，虚阖着眼将亲吻落在陆景明遍布痕迹的肩上。

忽然之间，他感觉到手指冰凉，有什么东西随着他最后的动作一起，深深嵌入了他右手中指。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清楚那是一枚设计独特的戒指，像藤蔓一般缠绕着指根。

这是属于春天青绿色的藤蔓。

“是你生日那会儿，我在国外看见的。”陆景明说话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些轻微的余韵，“不知道为什么买下来了，本来想当生日礼物送你。”

“为什么没送呢？”时熠在结束一切之后，说话的声音也很低沉。

他静静看着戒指，越看越喜欢，缓缓从陆景明里出来，转过身正面抱住了对方。

“因为它如果戴在你手上，是不是就好像把你捆起来了呢？”陆景明低声问，并牵住时熠戴戒指的那只手，“我明明最不喜欢戒指，戒指给我妈带来了一段如同身处囚笼的婚姻，她留给我的戒指，也让我长时间在希冀和痛苦之间徘徊。但我还是买了，抱着将你占为己有的念头。”

春天紧紧地缠绕着时熠的手指，这种程度的拘束竟会让陆景明心生安定与满足。

“不是的，哥。”时熠低头吻他的额头，“如果你送我戒指，我会特别高兴，每天都把它戴在手上。对于我来说，戒指会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并且我拥有了你。

“它根本不是什么束缚，能够死死捆住我的，其实是我自己的情感。”时熠说。

同样，曾经捆住阮虹樱的、捆住陆景明的，实际上都不是那枚戒指，是扭曲的感情在作茧自缚，是残存的爱与留恋在煽动翅膀。

“哥把事情想得太严肃了。”时熠摸摸他的头，“我一直都很希望，哥在我面前不要总是瞻前顾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的话都说给我听。”

“包括一些……很龌龊的念头？”陆景明问。

时熠瞬间笑起来，倒是洗耳恭听：“比如说呢？”

陆景明沉默了一瞬，时熠随即很大方地鼓励：都交往大半年了，你有什么特殊需求我都会满足的，尽管说出来听听看吧。

“我……想占有你。”陆景明于是硬着头皮低声交待：“每次听你粉丝说爱你、喊你老公，我经常就会想，要不把你反锁在我办公室一天好了，窗帘全部拉上，漫无天日地做.爱，只有我可以……”

陆景明说不下去了，然后听着时熠竟然笑了起来。

而且是很开怀的那种，笑得泪星子都快出来了：“哥，这就是你眼里的龌龊？”

陆景明被他笑得一脸懵，本身酒就没醒彻底，头还晕着疼着，把话说出来的时候，他都做好时熠可能觉得讨厌、害怕的打算了。

“那你可能不知道，我想过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时熠说，“我想过把你剥干净，拿红色毛线缠绕着你……有时候我还很喜欢你疼痛流泪的表情。”

再说下去，时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变态了，而且陆景明脸红得厉害，他赶紧住口了。

“所以你看，我们其实是一样的吧。”时熠拿头伸过去，像对小宝宝那样蹭了蹭还在不好意思的陆景明，“哥，不要总是随随便便自我厌弃、自我怀疑，这是你的坏习惯。”

“我确实有很多缺点。”陆景明坦然道。

时熠抱着他，想了想，忽然有了一个主意，说：“你等我一下噢。”

说着时熠松开他爬起来，在不着寸缕的情况下，从陆景明的书桌上摸出了一沓便签纸，还有两支笔，重新钻进被子里，与陆景明紧紧挨在一起。

“这样吧，哥。”时熠说，“以后我们每天写下一个自己的缺点、再写一个对方的优点，然后送给对方。”

他直接将便签纸分成两沓，和笔一起递给陆景明，陆景明一开始没懂这么做的意义，但还是借着明亮的月光，和时熠一起写起来。

“不许偷看噢。”时熠还特地背过身去。

“你把光线都挡住了。”陆景明只能摸黑胡乱下笔。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陆景明的字都比时熠的要好看。

两个人先交换了各自写的缺点。

时熠那张写着：“我很幼稚，特别孩子气。”

陆景明的那张则写着：“我思虑太多，成天想东想西。”

然后，他们再把写了优点的便签纸拿给对方看，这回他们都有些惴惴，不知道对方最先想到的优点是什么。

该不会是帅气、漂亮之类的吧。

时熠背对着陆景明，将便签纸反盖在手心，像开奖那样偷偷揭开一个小角，然后一口气整个翻了过来。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见陆景明那手俊逸好看的字迹：“我的男朋友，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小孩。”

时熠不禁胸口一阵揪紧，双眼忽然就烫了起来。

而陆景明也背对着时熠，刚刚翻开时熠写给他的便签纸。

时熠一笔一划很认真地写下了一行字：“哥很温柔，谢谢哥纵容我，我最喜欢哥了。”

……

清晨的光照进酒店的房间，陆景明独自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洗漱穿衣。

时熠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走的，因为赶某个行程，走的时候很温柔地吻了还在睡的陆景明，陆景明因而睡得很踏实，久违地陷入了熟睡。

十二月末的阳光像金子一样宝贵，今天陆景明拉开窗帘，意外地看见雪停了，窗户外边阳光明亮。

他透过玻璃窗，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绿色的眼睛。

时熠说过，在阳光底下，他的眼睛会被染成春季青草的颜色。

陆景明忽地就垂眸笑了，穿戴整齐，系好领带，在出门之前围上红围巾，裹上厚实的棉外套。

当他将手伸向放隐形眼镜的盒子时，陆景明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光是将手缩回来的这个瞬间，他的心跳就已经变得很快，但他很突然地下了决定，转身戴上防寒保暖的手套，就这么出了门。

因为今天起得比较晚，去公司的路特别拥堵，陆景明在紧促的心跳中挤进密密麻麻的车流，他已经没有办法掉头了。

半小时之后，他到达公司大楼，下车。

经历了一宿后疼痛酸软的身躯，反而能够适当缓解他的紧张和不安。

陆景明竭力如同往常一般，迈步走进公司大楼，最先是和坐前台的女生打了个照面。

“陆总……好。”前台果然面露意外。

“早上好。”陆景明回答，从她眼前走过，听见背后传来悄声讨论。

“哎，看见没有，陆总的眼睛是绿色的诶……”

陆景明步入电梯，因为来得晚，赶上的是上班高峰期，电梯里站满了星闻的员工。

当大家都忍不住看过来的时候，陆景明总是频繁地想垂下眼睛，但先有同事向他搭话了。

“陆总，你的美瞳哪儿买的啊？这颜色好漂亮。”某个女员工忍不住主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