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1级菜鸡,但强大如斯[无限](15)
白秋叶:“话说……”
莫杰低着头不敢分心:“真的不需要你——”
“我没说这个。”白秋叶抬手指着河对岸,“你们看那边。”
溪水在穿堂风中流得湍急,相同频率的水声让他们的听觉变得麻木。对岸山坡的倒影像死去的骆驼倒在地上,尸油灯昏黄的光晕带不来温暖,反之是比青铜更缺乏生气的冷意。
这条溪,无论哪一边,原本只该有他们四个人。
但现在,在他们对岸,正对着他们的位置,有几道隐隐约约的人影。
“那是什么……”莫杰的冷汗瞬间打湿衣衫,他压低声音问。
是什么?
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为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
尸油灯投下的光圈猛地摇晃起来,因为陈宸的手在不停哆嗦。
“是鬼吗……”汗水划过鬓角,顺着下巴滴落到他的手背上,“我们快走吧……你们还有多久能洗好?”
“不要慌。”莫杰稳住军心,“快了,马上。”
这时他们听到对岸有声音传来。
〈"死水泡尸,活水洗骨。极凶极怨,燃灯避之。"〉
莫杰身体一震,那是他的声音。
紧接着,他们又听到陈宸说话。
〈"你们说杜寡妇让我们给她老公洗骨,难道是因为她老公死得很冤?"〉
陈宸面色煞白:“这是我刚才说的话……”
莫杰有些暴躁:“妈的,这副本,是给人玩的吗?”
对面的影子似乎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不断地重复着他们之前的对话。
它们看上去,好像没有一丝威胁性。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觉得未知恐怖。
正在这时,它们靠近了溪水边。
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红色,这些人不但穿着红色的衣服,连帽子的颜色也是红色的,走路的姿势像老宅中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野草。
它们抬着一口棺材,但上面系着红色的绸花,棺前贴着一个囍字,喜庆得仿佛刚从一场婚礼中离开。
唢呐突兀地响起,吹奏着节奏欢快的歌。然而越欢快,在这种环境下,就越发诡异。
“婚礼?”
二十年前,杜寡妇的新婚之夜。
也是她丈夫突然暴毙之时。
白秋叶倒吸一口凉气:“二十年前,红事变白事,喜事请的乐队没走,换了曲调奏起了丧乐。”
陈宸惊恐地说:“它们是当年的迎亲队伍?”
柳鹤神色微变:“他们如果看到我们——”
白秋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第8章 殡葬从业者
啪!
陈宸手上的灯落在地上,防风玻璃撞到河边的鹅卵石,碎了一地。
溪水冲刷过灯芯,油灯闪烁了几下,像将死之人的苟延残喘,随后被贯穿河床的妖风吹灭。
灯火一灭,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凉意。
如同滑腻湿冷的假水探进五官,裹住了体内每一根骨头。
陈宸色如死灰:“我不知道……不是我……”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松开手,像被魇住了一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白秋叶看到他已经完全失去血色的手掌:“时间到了,纸质化30%。”
【当前纸质化程度:30%。】
手臂的神经失去敏锐度,必须集中精力才能控制。
他们已经没办法完成精细的工作了。
陈宸也正是因为对面的东西分了神,又遇到纸质化的缘故,才摔碎了尸油灯。
柳鹤把掉在水中的尸油灯拿起,试图用蜡烛将它重新点燃。
然而尸油灯进过水后,火苗始终在灯芯上奄奄一息。
“怎么办……”陈宸说着,将头转到一旁。
或许是因为太过恐惧,他竟然撑着膝盖呕吐起来。
他之前便吐过一次,这次胃里更是空无一物。吐了一些透明的胃酸出来后,他的嘴角挂了一丝红痕。
白秋叶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掏出一块柿饼给他:“你先吃点东西。”
陈宸看见橙红色的柿饼,不知怎么又吐了起来。
这一次,他嘴角残留的血迹更加明显。
白秋叶眼尖的发现,那似乎并不是单纯的血迹,因为它看起来是一种条状的固体。
她示意道:“这里——”
陈宸抬手一抹,动作顿时凝滞。
紧接着,他竟然用两个指头将那条红色捏了起来。
白秋叶这才发现,那竟然是被血染红的长条状纸絮。
“这是什么?!”陈宸大惊失色,想要将纸絮拿下来扔掉。
然而他每往外扯一点,就会有更多的纸絮从他嘴中延伸出来。
白秋叶突然觉得,他像在扯一根永远无法扯断的红肠。
她意识到什么,连忙喝止道:“你快停下来!”
这哪里是纸絮,分明是他自己的肠子啊!
陈宸神情痛苦,一边扯着嘴边的纸絮,一边捂着腹部说:“我的肚子,好痛!”
他说着又扯出来一些纸絮,身体软倒在地上,开始狂吐不止。
很快他吐出来许多红色的凝块,看起来像是一团团被鲜血打湿的纸团。
白秋叶脸色大变。
这该不会是……内脏吧!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柳鹤连忙将陈宸的手臂扭到身后。
陈宸一边挣扎一边不停咳嗽,几乎快将肺咳出来。
这时,白秋叶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对岸传来。
〈"真不用我帮忙?"〉
乐曲乍停,溪边变得格外寂静。只见对面的人排成一排蹲在溪水前,手伸进水中,似乎正在清洗着什么。
一边是二十年后的今天,一边是二十年前的新婚夜。
两批人为了同样的目的来到这里。
这种脱出掌控的惊悚感,瞬间席卷了白秋叶等人的大脑。
白秋叶心急如焚,对面似乎一直按照他们之前的对话行动。
再过一会儿,就到她发现对面有异样的节点了。
她压低声音说:“快点,它们马上就要看过来了。”
“先避开。”莫杰指了指他们这边的土坡,“我们翻回去。”
他将杜有福的骨头用被子盖住,藏在溪边的大石头下,和柳鹤一起押着陈宸翻过土坡,躲在下方的灌木丛中。
白秋叶和他们躲在一起,身体俯趴在地上,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溪对面的情况。
对面的对话还在进行。
〈"话说。"〉
〈"你们看那边。"〉
已经到她发现溪水对面有人影的时候了。
他们当时看见了影子,但对面的“人”看不到早已躲起来的他们,白秋叶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那四道影子的上半截身体动了,像是突然侦查到了什么,脑袋齐刷刷地转向他们这边。
紧接着,那四道影子慢慢地站起来,仿佛有什么提着他们的脊椎,先是腰部拱起,再一点点伸直。
四道影子往前走了几步,进入水中后,动作重新变得佝偻,像半融化的泥人。
其中一个影子突然抬起头,看向土坡后。
她猛地伏下脑袋,肩膀哆嗦了几下。
突然意识到,她之前在井里看到的红寿衣,其实不是寿衣。它和这只鬼身上穿的如出一辙。
白秋叶伸手去解绑在小腿上的绳子,将其中一把柴刀取下来,紧紧握在手上。
莫杰和柳鹤无暇注意白秋叶的动静。
一个观察影子的动向,另一个死死地捂住陈宸的嘴,不让他发出响动。
哗——
对面的东西在淌水。
脚步声很快逼近了他们,并且还在往土坡上靠近。
四人屏息凝神,后背紧紧靠住土坡,尽力让灌木挡住自己的身体,耳朵里传来越来越近的拖沓声。
突然,稀稀疏疏的声音停了。
一滴水滴落在白秋叶的脚尖,带来一股潮湿的味道。
她抬起头,发现头顶有一具身体探出来,正低头往下扫视。
只有身体趴在土坡上,正面朝下,才能以这样的姿势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