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毕竟是你们A1吃了我们E2的瘪。”朴青山反讽。

“你们E2……”姜素音伸出手，她的身上混杂着一股海水、花香与血的腥味，朴青山让了一下，终究没让过，被她纤长的手指死死捏住了下巴，“你觉得是你们E2，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是颗弃子了？”

“你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朴青山沉下声音说，心底某种被他刻意忽略的声音开始叫嚣。

“你懂的，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姜素音轻声细语，“明明知道你在我手里，明明知道你受了重伤却不顾自己的安危闯进密室来警告他们，你的伙伴们却好像并没有把你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呢。你看，你的班长温凉在同我交易的时候给我挖了陷阱，他明知道我吃了亏一定会回来找你的麻烦，他却压根没有犹豫过哪怕一秒钟……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E2的人吗？”

朴青山想说些什么，但话语似是梗在喉口没能吐出来。

姜素音突然松开手，掏出一块手帕，轻轻给朴青山擦拭脸上的血迹，那是他之前被A1的人抓住的时候被打的。

“小山啊，不是我说，咱们都是大家族培养的子弟，你虽然本来是朴氏分家的人，好歹现在也算是朴家的继承人候选之一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会对友情、亲情、爱情之类毫不牢靠的东西抱有希望呢？难道这么多年朴家的教育还没能教会你最简单的那个道理吗？”

朴青山死死盯着姜素音，眼睛里是冰凉的火焰。

姜素音并不在乎他的样子，只是自顾自道：“姜家家训第一条，这世界上唯一值得信赖的人只有我们自己，这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我们手中掌握的能力，不论是血亲、朋友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条件合适，都可能背叛我们，不要对任何人抱有不该有的期待，那只会让你自己失望而已。”

朴青山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姜素音身后：“那你身后这些人呢，你难道不把他们当成同伴吗？”

姜素音轻轻笑了起来，她真的是个很美丽很有风情的女人，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人们甚至恨不得将自己所拥有的最美好的一切都奉献给她。

“他们吗……”姜素音丝毫不以为意地松开捏住朴青山下巴的手，站起身来，“他们是我的合作者，仅此而已，我们彼此都认可这一点。”

朴青山看向A1的其他人，从达利到火鹤到希瓦再到卓玛，他像是在细细分析他们的表情，最后，他垂下头颅，认命了一般。

姜素音笑道：“世界就是这样运作的，你已经不小了，应该面对现实，做出正确的选择。好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朴青山深吸了口气，正要回答，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整座地下室都跟着摇了三摇。

“什么东西？”A1的人互相对望一眼，火鹤和达利冲了出去，希瓦则守着屋子里剩下的人。

巨响之后，四周又变得一片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朴青山觉得，这死寂相当不正常，他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座地下室里发生了某些极其不好的变化。

外面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希瓦手中出现了一把冰三棱锥，小心翼翼地靠近门边。

窸窸窣窣的声音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里面的人屏气凝神等了许久，对方却都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希瓦看向姜素音，姜素音将卓玛拉到身前：“你来做选择。”

悔棋能力要发挥，下棋的人必须是拥有这个能力的人，卓玛点点头：“打开门，向外面发起攻击。”

仿佛某根看不到的命运丝线被轻轻拨动，希瓦瞬间打开大门，向着外面狠狠挥起三棱锥，伴随着刺啦一声，希瓦的三棱锥将某样东西一划为二。

那东西像是皮革又好像不是，有点硬、有点韧，三棱锥划过的感觉十分奇特，随之，一股恶臭传了开来。

希瓦定睛看去，突然狠狠一震。

在大门外的东西赫然是一个半人半虫的怪物，它有着花白的凌乱长发，浑身赤丨裸干瘪，皮肤犹如败革，紧紧包着骨头，而下半身则是一条肥胖的，长满绒毛的虫的躯体，两者之间有十分粗糙的缝合线脚，可见那并非天然产物而是人工制造。

“老、老伊斯坎普……”同样进过伊斯坎普府邸，见过底楼照片墙的姜素音惊叫出声，“悔棋，快！”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那条半人半虫的怪物喉头发出咯咯的声音，猛然冲了进来！

……

“班长，我、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马罕马尔泰的人形雷达侦查器十分管用，他从那架床靠着的墙边的砖石缝隙里找到了一小角纸片，抠了半天终于把东西拿了出来，但看了一眼，脸色就大变。

“什么东西？”温凉伸出手，示意他拿过来。

马罕马尔泰难得有些犹豫：“班长，要不，我们到一边看？”

温凉说：“都是自己人，不管发现什么都没关系，拿过来吧。”

马罕马尔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温凉掌心。众人都凑过去看，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那个不知道是海尔辛还是伊斯坎普，大的那个人却赫然是温凉本凉。

作者有话说：

第190章 失落城邦19

“我？”温凉惊讶地看着掌心中的照片。

照片似乎是偷拍的, 所以只有侧面，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是个看着十来岁的少年, 大的那个二十来岁, 相貌与温凉确实一模一样。照片里面的两个人正在交谈着什么，与温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手里还摆弄着一台器械, 大概十来公分高，二、三十公分宽, 颜色有点驳杂, 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真的很像班长……”莉莉丝轻声说。

“怎么会这样啊。”贞子疑惑不解。

第五丘看向温凉，似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而温凉皱着眉头, 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开口说：“好像是我。”

这就算是一锤定音了。

从进入无限密逃101节目开始，温凉就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过去。从节目选手档案里的渐冻人宅男到冬的化身，再到过去、现在两个温凉的忒休斯之船假说, 温凉始终对这些说法缺乏一种实质的感受。就像一个人哪怕失去了记忆, 当他看到一些事情的时候, 总会有一种“对”或者“错”的直觉，过去那些结论都让温凉没有实感, 直到他看到了这张照片。

“你也觉得照片里的人是你？”第五丘反复追问, “你确定？”

“不能百分百确定, 但我感觉大概率是。”温凉说，“毕竟手里没证据。”

“如果照片里的人真的是班长, 难道班长跟伊斯坎普认识, 还曾经来过这座万花筒之城？”马罕马尔泰疑惑地说道。

“从照片上来看是这样, 但是很遗憾，我完全记不起来了。”温凉坦率地回答，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失忆了，你们知道的。还有，照片里的人我感觉不是伊斯坎普，而是海尔辛。”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温凉脸上，左云不动声色地微微退开半步，左风则直接伸手一拦，将小妹左雨和门先生夫妇挡在了身后。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还是独孤明先嚷嚷起来：“管他呢，反正对我而言，温哥就是温哥，不管记不记得过去、是什么身份，我都信他！”

马罕马尔泰也回过神来，赶紧道：“是的是的，我也信班长，我们会在这里本来就有一个目的是想帮班长找到过去，其他的不重要。”

E2班的小伙伴们对视一眼，纷纷开口表态支持温凉。

莉莉丝：“不管班长是谁，都是我们E2的班长。”

贞子：“我们班长是最好的！”

“我们两夫妇也相信你。”门先生夫妇从左家两姐妹身后走出来道，“之前决定跟你走的时候，我们夫妻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过去经历过什么，我们只相信和你认识以来看到的你的为人和做事风格，你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