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高尚的灵魂也要吃饭，”德拉科神情冷漠，“或者你有新鲜醋栗给我？”

“这么挑食的啊？”布雷司挑高了眉毛，这才看到床尾凳上剩下了好几碟各色浆果。

德拉科身上的风衣变成了一领宽大的斗篷，将贝斯特罩住了。

“——你准备出去？”

“有求必应屋，藏东西的消失柜。”德拉科说，“但另一只消失柜的主人博金对黑魔法忠心耿耿，倘若凤凰社仍有余力攻下翻倒巷——补血剂有吗？”

“没，”布雷司连忙说，“所有药剂都由斯内普召回统一分配了。”

“还不算太蠢。”德拉科最后看了他一眼，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房间内。

飘渺的烟雾飞出城堡，飞过黑湖，钻入了黑沉沉的禁林中。

眼下不在醋栗果期，而原来那座木屋烧毁后，依托木屋存在的那片魔法森林也会迅速退化，霍格沃茨的禁林倒是合适，但……

“谁——”下方冒出一个粗哑的嗓音，“出来，你被发现了！”

德拉科在空中停驻，他的魔咒与摄魂怪制造的浓雾混在一起，不可能被发现。

“穿着隐形衣——会不会——”

两个人影在一棵树边闪动，他们魔杖的光芒透过枝桠，闪到了德拉科眼睛里。下一秒，他们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德拉科自阴影中缓缓现身，眼睛锁定了一处位置：“波特。”

“你是……马尔福？”哈利掀开隐形衣，惊讶于他黑色的眼睛，“你眼睛——”

目睹一位活生生的救世主凭空出现，德拉科没有丝毫意外，邓不利多尚且管不住格兰芬多的冒险精神，何况如今成了凤凰社领袖的救世主？

“个人英雄主义也要分清场合，”德拉科冷漠地说，“你指望把黑魔王笑死吗，波特？”

哈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正要把隐形衣重新披好，却被德拉科下一句话难住了：“我通知了斯内普，接应你的人在路上了。”

“你——”

德拉科不愿同他纠缠，但背后的草丛又传来动静。

“哈利——真的是你！”

一队凤凰社成员惊喜地钻出树林，看样子他们在附近搜寻许久了。

“我……”

“哈利！”领头的韦斯莱一脸凝重地拉住了他，“别告诉我你要一个人去找神秘人！”

还有人悄悄用魔杖对准了德拉科。

这时，前方忽然蹿出了接二连三的黑影，一道影子带着森然的威压降临在这片树林中。

“——干得不错，德拉科。”

一个高亢、尖锐的嗓音响彻了整片树林，随之而来的是两道猩红的视线——

——伏地魔。

时隔月余，德拉科终于再一次地站到了这位迄今为止最可怕的黑巫师面前。

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前又蒙上了一层淋漓的血色，压抑已久的憎恶恨像岩浆一样喷薄而出，滚烫的鲜血在肆虐沸腾……他右手握住了剑杖。

“嗷嗷嗷嗷嗷——”贝斯特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着，稚嫩的嗓音透着浓重焦虑。

德拉科稍微清醒了一些，贝斯特将他抱得更紧了。

“有意思……“伏地魔视线滑过他的斗篷，转向被韦斯莱护在身后的哈利。

邹吾浑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粗粝的毛发扎在他身上，德拉科捂住了它的嘴。

“很勇敢，”伏地魔不吝赞赏，苍白的蛇脸上却尽显嘲讽，“你来的远比我想像的要快。”说着他袍子里伸出两只蜘蛛似的大手，一下一下地鼓起了掌。

掌声清晰地落在寂静的树林中，刚才他降临的那阵风将周围的雾气全部吹散了。

哈利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哈利·波特……”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嘶嘶吐信的蛇，“大难不死的男孩……”

凤凰社的人彼此望了望，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伏地魔举起了魔杖，哈利也抽出魔杖严阵以待。

“哈，”他讥笑一声，“到底是太久没有一位像样的对手了，以至于让你们产生了不切实际的错觉……你要怎么用手里可怜的小木棍阻止我呢，波特？”

“邓布利多打败过你。”哈利冷静地说。

“但他死在了我忠诚的仆人手中，”伏地魔看了看肃立一旁的德拉科，嘴角拧出一个古怪的弧度，“懦弱的、毫无价值的，像一个麻瓜那样死去了。”

“死亡正是生命的一部分，”哈利说，“逃避死亡是你这辈子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汤姆——”

“你竟敢——”

“是的，我敢。”哈利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伏地魔的眼睛，“我下了决心，和我母亲一样的决心，她的魔法从未消失，邓布利多教授又强化了它，而今天我愿意再次强化它，哪怕为此付出性命！”

“既然如此，”伏地魔冷冷地说，“那就去死吧！”

红绿两色的魔咒几乎同时射出，只听见砰的一声，他们中间喷出了一道金色的火焰，火焰形成了一道光链，锁住了他们两个人的魔杖。

“这就是你的倚仗——凤凰的祝福？”伏地魔冷笑一声，“第三次了，波特，恐怕这次邓布利多要失算了——”

他面前的光柱忽然爆开，哈利猛地喷出一口血，一道绿光在刺眼的金光中暴起，德拉科诧异地侧过头，这一瞬间仿佛被拉长了，但谁都来不及反应，那道绿光就击中了哈利，将他抛得高高的，又重重地砸到地上。

食死徒那边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伏地魔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才守住了平衡。食死徒都站得离他很远，敬畏的目光追随着他。

漫天的沙尘夹杂着零星的木屑往下落，那是伏地魔引爆的魔杖碎片。德拉科按住了贝斯特的脑袋，不让它乱动。

“你们还在等什么？”他在一片死寂中开口，“等死吗？”

凤凰社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他们脸上还残留着惊怒和恐惧，抱起生死不明的哈利一步步往后退去。

于是场中只剩德拉科一个人独自面对伏地魔的压力了。

“别玩了，德拉科，”伏地魔傲然地立在场中，眼中绽放的红光犹如一道魔咒，钉在德拉科身上，“伏地魔大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是吗，”德拉科手中剑杖晃了一晃，雪亮的寒光在这片阴暗的树林中格外扎眼，“我是不是该为您的仁慈感激涕零，我敬爱的主人？”

“你曾说你会成为我最锋利的剑，”伏地魔眯起了眼睛，“而我的确最喜欢你这柄剑。”

“可我更喜欢当个人。”

“你要令你父亲……”

轰！

伏地魔脚下的土地骤然爆裂，他恍若未觉地悬空而立，脚下浮现一圈银闪闪的光栅，轻描淡写地封住了里面翻卷的藤蔓，甚至没有用魔杖。

“你也配——？！”德拉科尖锐的叫声几乎破了音，“你不配提我父亲！伏地魔！”

“不是吗？”伏地魔似乎并未因他蓄谋已久的攻击动怒，“毕竟你们以前匍匐在我脚边求我恩赐的时候，也是这样激动不已——”

“我激你妈！”一道凌厉的黑光激起呼啸的风朝伏地魔射去。

德拉科身形模糊了一瞬，抓下贝斯特抛给撤退的凤凰社，反身截住了一道抽击的黑芒。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伏地魔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不愧是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

回应他的是德拉科凶狠的进攻，然而他的魔咒丝毫不能动摇伏地魔召唤出来的银盾，骤雨般的魔咒打在盾牌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他们实力差距依然大得令人绝望。

德拉科知道伏地魔是在故意激怒他，更知道自己绝非伏地魔的对手。

但他不想再逃了。

他不想一闭上眼就是无尽的血色，不想睁开眼面对这个无望的世界，他宁可忍受阿佩普啃噬心脏的痛楚，也要在这条路上走到底，否则他手中的剑刃迟早会指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