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环顾了一圈，盯住了位置稍近的那位中年男巫。

男巫面容酷似先前镜中身中诅咒的少年，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离伏地魔最近的那个人，惶恐地跪倒在地上。

“呵。”伏地魔轻轻地笑了一下，“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宠信他了？不是马尔福太狡猾，而是你们太没用。”

话音一落，他周围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垂着头不敢看他。即便他嗓音温和恬雅语气漫不经心，即便伏地魔恢复相貌之后几乎不用钻心咒和索命咒了，但没有任何人敢轻忽他哪怕最轻微不悦。

“当然，”伏地魔缓缓说，“你儿子可比你有用多了，诺特先生。”他踩着一地漆黑的斗篷长袍，朝房间中唯一的座椅迈去，“仅凭他拿回了伏地魔大人宝贵的冠冕这一项，就足以站到我身后了。”

“但可惜……”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还未摆脱被曾经最信任下属背叛的阴霾。

“你说呢，我亲爱的卡隆？”伏地魔踏上三级台阶，一只手扶在厚重庄严的宝座扶手上，目光越过其他人，望向眼底下离他最远的那一位。

“明天的庭审必将万无一失，大人。”

这个答非所问大大出乎其他人的预料，只见卡隆·梅利弗伦抬起头，苍白娟秀的面庞上写满了笃定。

伏地魔猩红的眼珠转了转，不置可否。

“大人想必是听说了最近的传闻。”梅利弗伦说，“马尔福在欧炼会的地位稳固，在整个欧洲大陆的关系网更是盘根错节，毕竟他们不仅有血脉根基，还有财富铺路，但是——”

在伏地魔显露不耐之前，他及时调转话头，“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马尔福无法借助他们的力量摆脱这个局。”

“权力和财富……”伏地魔哼笑一声，“谁能始终免受它们操纵呢，是不是？”

“正是如此，大人这个计划堪称完美。”梅利弗伦神色愈发恭敬，“动摇舆情只是第一环，威森加摩的陪审团也不过是大人计划第二环中小小的棋子而已。更妙的是就连马尔福曾经的声望都成了我们的武器，倘若他妥协退让，不光整个纯血巫师派系里再无马尔福立足之地，大人的声望也将再也无人可动摇。而倘若他直接以强力抗衡……“

“那就不是他了。”伏地魔淡淡地说，“他在我身边潜藏这么久的人，你觉得仅仅是我的失察吗？”

梅利弗伦却不敢接这句话了。

房间里的巫师数量寥寥，但皆是食死徒中硕果仅存的精锐，此刻他们也都屏住了呼吸。一时间，房间里唯剩烛火轻微的燃烧声。

“他的确利用了我，也利用了斯内普。”伏地魔说，“他在众多势力之间游走，总是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实力，竟然同时获得了我们三个人的信任……他同时利用了自己的强大和弱小，你说，他是不是把人心玩得很明白？”

梅利弗伦眼皮狠狠地抖了抖，两边鸦黑色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真是强大的血脉力量啊，”伏地魔盯着他，“我记得你和他似乎也有血脉相连？”

“梅利弗伦也与包括韦斯莱在内的所有英国纯血连过姻，我们没有多少选择。”梅利弗伦小心翼翼地说。

“是吗？”伏地魔失望地收回了视线，“其实我也好奇，马尔福转投凤凰社，究竟有什么好处？”

但他不再等待他们回答，“不论如何，你做得很好，卡隆，见过他出手的人不是横死当场，就是死在了马尔福庄园地牢，现在我们手中证据有限，而如果在霍格沃茨制造证据……”

伏地魔高高地扬起了眉毛，“我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哼，先别动那所学校，我可没有重建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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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QAQ太久没码字果然没手感了……这章算承前启后，要变局啦！

第179章 16.烟雾

寒假提前了。

与其说是提前放假，不如说是停学。

这个下午又有两场袭击，三名学生陷入了昏迷，幸运——或者说——讽刺的是，圣芒戈医师还未来得及离去。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城堡中潜藏的诅咒完全消除之前，这所城堡已经无法保证未成年巫师的安全了。

而现在，连谢幕都不得不如此仓促。

哈利目送着霍格沃茨特快离开，鲜红的列车仿佛一条致命的毒蛇，蜿蜒在沉沉夜幕之中。他想起了二年级时的蛇怪事件，忽然意识到离开了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也不过只是一所普通的学校……

但这所学校，是他的家啊。

他摘下雾蒙蒙的眼镜，揉了揉发涨的右眼，霍格沃茨即将被关闭这个沉重的现实刺痛了他的心，纵使有一万种不情愿，可他也不能让这座已经笼罩在黑魔法阴影之下的城堡继续祸害无辜了。

噼啪。

他幻影显形回到了校门口，铅色的带翅野猪雕像静静地伫立着，一个小时前，它们目睹了这所学校史无前例的“大撤退”。撤下魔法屏障之后，城堡里的风愈加急切了，它们在空荡荡的场地上肆虐，将混着枯草的沙土扬向空中。

突然他耳边再次响起了爆裂声，哈利立刻拔出了魔杖，警惕地盯着接连现身的一行人。

“别冲动，波特。”一个身影自雕像之后徐徐走出。

“马尔福？”哈利犹豫了一下，看上去非常惊讶，“你也留校了？”

“我家遗址还印在十四天前的预言家日报上，如果你想提醒我这一点的话。”德拉科瞥了他一眼，面带微笑地迎上了校门口的一行人。

听到他客套地致歉，哈利感到很意外，如果他相信马尔福家族只有那一处宅邸，那他在魔法界的这七年算是白待了。

——所以他有什么理由必须留在霍格沃茨？

哈利狐疑的目光扫过被他引进大门的那群人，从他们西装革履的外表看，俨然就是马尔福的金子请来的豪华律师团。看着这群人拎着大小箱包与他擦肩而过，他心中一动。

“等一下，马尔福。”他叫住了德拉科，德拉科转身用征询的目光望向他。

“我，我或许能帮上忙……”哈利抿了抿唇，眼中闪烁的光芒一定，显然是拿定了主意，“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哦？”德拉科认真打量了他片刻，蓦地笑了，“记得稍微穿正式点儿。”他随意地挥了挥手，领着交头接耳和左右张望的客人们往地窖方向而去。

哈利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拳头攥了又攥，终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踏上了另一条走廊。

辛克尼斯上午也带来了对这所学校的最后通牒——倘若霍格沃茨无法妥善安置学生，那么将由魔法部代理校董回收这座城堡。哈利知道这是已经重新掌控了魔法部的伏地魔在背后下手，可弗立维、麦格和斯内普三位教授至今仍查不出那蛇影的源头，最终只好妥协。

但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环——霍格沃茨校长契约——控制这座城堡古老魔法的钥匙，在校董四散藏匿的时候，除非现任校长斯内普主动放弃，否则即便伏地魔杀了他，契约也会依循魔法承认的顺位传给麦格……直至契约名单上最后的某位校董。

哈利一路沉思，进入校长办公室，发现这里空无一人。连墙上的历任校长画像也空了大半，漆木画框框着一块块灰白色的画布，像是一扇扇联通了另一个世界的窗口。

哈利不禁默然。他想了想，回转了一楼，那间属于曾经的斯莱特林院长的魔药教室还维持着原样，一道孤寂的身影立在讲台后，犹如一块漆黑的石头。

他目光越过那些积有薄灰的魔药操作台，平视着最前方那道深沉而挺拔的背影，一如往昔每一堂魔药课那样：“明天我会和他一起去魔法部。”

他声音放得极低，几乎要淹没于这满室的尘埃之中，“我想好了，我们自始至终都太被动了，与其被他们一步步夺走主动权，不如趁这最后的机会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