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堂课他都在补作业，但到了黑魔法防御课上，颇有傲罗作风的新教授毫不留情把他揪了出来，恶声恶气地批评他，又是说他心术不正，又是说他无药可救。

骂得这么利索，很难不让德拉科不怀疑他是早有准备。

趾高气昂的新教授走回讲台，要求他回答上节课的问题。

德拉科想了想，毕竟他不能一直沉默，找个台阶下也挺好的：“针灵魂损伤的治疗咒？”

上面的人两只手撑着讲台看着他。

“治疗灵魂的根本在于壮大灵魂。”没有记忆并不妨碍德拉科解释这个魔咒，“因为灵魂和魔力的关系是鱼和水，水多鱼就多，水好鱼就——”

“胡说八道！”教授呵斥道，“你到底会不会？”

他要求德拉科对他施咒，德拉科歪了歪头，他还是头一次听这样奇怪的要求。

那教授又催促了一遍。

于是德拉科拔出魔杖一挥，一道金光疾射而出，连光尾都猛烈刺眼——如果那是一枚石子，那此刻就会划破血肉，带起一连串飞洒的血沫——可它仅仅是一道治疗咒，除了让中咒者脸色红润了些许外，撞不出任何东西。

这记魔咒让德拉科有了短暂的清净，但没多久，更加密集的挖苦就像雨点一样打向他，直到课后德拉科补交上论文，仍旧得到一个怪异的眼神。

这样饱含怀疑和审视的眼神对德拉科而言无处不在。

每当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们动作都会不自觉一顿，仿佛失掉一帧的电影。接着他们会故意将眼睛瞥向一边，似乎要忽略他这个人，却又想看他的破落相，忍不住拿另一只眼睛偷瞄他，那份怪异的纠结，居然像是见了什么大人物似的。

至于偶尔压抑不住的议论，也像是草叶底下虫子的叫唤，如果他真的去探寻，就立即消失无踪了。

“德拉科。”

布雷司在走廊拐角处叫住他，以一种全然陌生的神情。德拉科记得他是最先出门的人之一，却不知怎么落到了后面。

“你课上那个咒语，”布雷司笑着走近他说，“想不到你治疗咒居然那么厉害。”

他和德拉科并排往前走去，德拉科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后文了，才说：“是我魔咒失控了。”

“虽然我们还是应当谨慎，”布雷司说，“但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一下他们也不错，开学以来发生了太多针对我们的恶性事件，他们……”

“没什么大不了的。”

德拉科甩下他，快步走向地窖。

世界仿佛都暗下来了。

再不走，难保不会被精明的布雷司看出什么。

见鬼，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还有低血糖的毛病？

德拉科感觉糟透了，不光是眼前一阵发黑，还有胸口沉甸甸的烦闷，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惊喜总是这样猝不及防。

最后他甚至顾不上掩饰，跑过公共休息室直奔湖底。

他伸手去拉门把手，冰冷的门把手让他一个激灵，他忽然想到另一个可能。

德拉科闭上眼睛，在这一刻，世界似乎都倒转了，却更加清晰了。他“看见”无数管道向四面八方延伸成网，那是湖底四通八达的走廊，他像是蜘蛛那样居于这张网的中央，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样的错觉只维系了一个瞬间，但已经足够验证——好消息是，他没有低血糖——灵魂排异，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坏消息。

灵魂和魔力的关系是鱼和水，但承载鱼和水的土地才是关键，承载水塘的土地，必然是装不下一片大湖的。当然，德拉科也能激活这具身体的血脉，可他毕竟不是原来的德拉科，不能替他做决定。

而且考虑到上午想出的计划，算上排异的加成，没准过两天他就能出去了。

按照初步设想，他返回只需要时间转换器，但考虑到这具身体的魔法水平，至少还需要一打魔力增幅剂。

德拉科都不用去查也能想到，目前自己所有的信件都被监控了，毕竟一位前食死徒，和那场离奇的决斗，哪个当权者敢拍着胸脯保证伏地魔死干净了？

现在霍格沃茨就像监狱，哦，不对，犯人也能出去放风的，而他想出去大概只有保外就医这一条路。

德拉科躺在床上，摸了摸发烫的额头。

安抚灵魂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睡觉，把一下午的变形课给翘了。

如果不是要摸清晚上心理治疗的底细，德拉科还想一觉睡到明天。

课表上列的治疗次数太频繁了，再加上一堆效用存疑的无梦药水，他十分有理由怀疑给他治疗的医生不怀好意。

被害妄想症的前提是不被害，他可不敢妄想有那个福气。

德拉科先去了一趟霍格沃茨的荣誉陈列室。

这里所有的奖章都被小精灵擦得闪闪发亮，像是他在走廊中偶遇的斯拉格霍恩那闪闪发亮的脑袋，而且这位斯莱特林院长居然还主动同他打招呼，令他感到十分诡异。

当他在为只翻到那位医生在入学花名册上的名字而诧异时，他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德拉科回望过去，布雷司走进了荣誉室明亮的灯光里。

“你让我好找，德拉科，”布雷司笑嘻嘻地说，“我可跑遍了这一层楼。”

“找我做什么？”

“嘿，”德拉科的冷淡没叫布雷司意外，“你在忙什么，连你妈妈的回信都忘了？”他递上一个信封，上面的火漆已经掉了，“喏，中午我就想给你的，谁知道你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跑了。”

信笺上还带着隐约的香气，这个世界的纳西莎笔迹更加稳重，德拉科略扫了一眼，却不想细看了。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上午忘了什么：昨天的信忘回了。

见他沉吟不语，布雷司视线在他翻动的大事记上转了转，忽然说：“我总觉得你在逃避什么，德拉科，我在你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悲伤——你究竟在想什么？”

德拉科合上书册，不置可否。

“你看你现在，”布雷司咧嘴说，“连一句关你屁事都懒得说了？”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多事？”德拉科反问。

布雷司眼睛一亮，拦在他面前不让他走。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他开玩笑说，“我都要怀疑……怀疑你是不是被里德尔魂片影响了？”他故意停顿了下，语气却装得轻描淡写。

“你脑子才有病，”德拉科不耐烦地绕过他往外走，“他要是还活着，应该躲着霍格沃茨而不是被关进来懂吗？”

“那你在忙什么？”布雷司冲他的背影说，“不是忙着越狱？”

月光洒在走廊上，预示着明天又有一个晴朗的天气。

走廊的地上像铺着一层糖霜，德拉科轻轻吸了口气，似乎闻到了湖那边飘来的成熟的南瓜的香气。

上一次在霍格沃茨是什么时候？可那不是一次愉快的记忆，而自己现在又回到了这里，那些尖锐的指责被抛在了另一个世界。

布雷司说得有道理，他其实可以不那么忙的。灵魂排异尽管存在，却不急迫，而且他可以肯定，那边面临的问题要比自己大得多。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现在力量不在自己这边，那还不如等那边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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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无关正文·IF的IF线·和原著线互穿的德拉科·2B

2

清早叫醒你的不一定是太阳，也可能是狗子。

德拉科只感到一记重锤，还没睁开眼睛，就被酸涩味的口水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