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柔和善的表情让布雷司心头一动，他想起了某人对着无辜独角兽循循善诱的那个夜晚，脸上表情也是这样的温文尔雅。

“我们校长……”克鲁姆斟酌着，“怎么说呢……”

“——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时，克鲁姆身旁一位穿着德姆斯特朗血红色制式长袍的少年翻了个白眼，脸上显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势利眼！”

“这位是？”德拉科眉梢一挑，之前他当然注意到了这位能坐在克鲁姆旁边的少年。在谈到卡卡洛夫之前，他全程都在专注地吃东西，他深红色的衣襟上甚至沾到了一点显眼的汤汁。

“他是玻利阿科，”克鲁姆引荐道，“维克多·玻利阿科，这位是马尔福……”

“德拉科·马尔福。”德拉科主动补充道，收获了克鲁姆一个感激的眼神。

玻利阿科忙碌的双手比了个手势，就算双方认识过了。

德拉科打量了他两眼，对他笑道：“好巧，我们的算术占卜学教授也叫维克多。”

“你们学校的餐桌真丰富，”维克多对他的套近乎不作回应，反倒对食物赞叹不已，他左手里的叉子还插着一块黑布丁，“不像我们学校里，只有吃不完的熏肉肠和烩土豆——”

“咳咳，”布鲁姆不好意思地转向德拉科，“维克多一向如此，面对美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们平常也没这么多种类。”德拉科不介意地说。

“我就说呢，怎么看这盘法式杂鱼汤都不便宜，”维克多含混地说着，对他面前的一大盘奶油色浓汤深吸了一口气，“里面的草药味真香——”

德拉科皱了皱眉，他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向礼堂中心的火焰杯，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火焰杯一只漂浮着的、高大古朴的木制高脚杯，杯口升腾着蓝白色的火焰，负责挑选出参加争霸赛的勇士：报名者需要把写有自己的姓名和学校的羊皮纸投入进去，然后在强大魔法规则的运作下，明天火焰杯将吐出代表各校参与争霸赛的属于勇士的羊皮纸，并以魔法契约的形式确保勇士们参加争霸赛的程序合法、手段正当。

德拉科收回目光。

魔法契约这种东西他见多了，小到一个纽扣，大到一栋楼宇，都可以成为绑定魔法契约。火焰杯这个，算是强效契约中的佼佼者了。

但无论如何都和德拉科无关了，他不觉得自己能够越过邓布利多亲自画下的年龄线，干脆都没有尝试过报名——而参考历年三强争霸赛危险性极高的项目，参赛获胜的冠军荣誉和一千金加隆的奖金也完全不值得马尔福未来的家主为之出生入死。

坐在高高的看台上观赏勇士们搏斗，才是属于马尔福的行为方式——正如古罗马的贵族坐在斗兽场的贵宾席上那样——德拉科在心底为自己这个精彩的比喻鼓掌。

隆重的晚宴在邓布利多宣布完三强争霸赛报名规则后结束。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排着井然有序的队伍退席，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团分别回到各自的巨型马车和巨船上，德拉科相信，在魔法的加持下，那里面一定很舒适。

至少比斯莱特林的湖底宿舍舒适。

毕竟湖底下太潮了，卧室太小了，而霍格沃茨的壁炉太熏了。返回的队伍里，德拉科暗自叹了口气，随即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可不想把想家挂在脸上。

“嘿，德拉科，”布雷司混在队伍里，笑眯眯地冲他打招呼，“什么能难倒你呢，我们的交际小王子？”

一旁听到布雷司打趣的人都嗤嗤地笑了起来，德拉科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拖着长了声调说：“我可以认为你们都是在嫉妒——”

“真要说起来吧，”布雷司一只手伸过来要揽德拉科的肩膀，被他嫌弃地拍开了，“过分了啊，德拉科，你的礼貌谦逊健谈是不是光会留给外人啊？”

“那是你少见多怪。”德拉科不屑地说。

“我少见？我哪里少见了？”布雷司嚷嚷来开，“这里谁没见过你在其他宴会上的表现啊——你说是不是，潘西？”

潘西捂住嘴，和她的女伴一同咯咯地笑出了声。

“西奥多——”布雷司又转向西奥多寻求支援。

“德拉科做得挺好的，”西奥多公正地说，“没有人比他——”

“就是啊，”潘西也跟着说，“我都不知道德拉科谈话水平这么高，平时半点都看不出来——”

“喂喂喂——够了啊，”布雷司烦恼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吹捧，“说好的批判呢？”

德拉科得意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那可是克鲁姆，布雷司，谁叫你不喜欢魁地奇？”

“魁地奇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不服气，但布雷司也不想一直纠缠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潘西，“他们学校在阿尔卑斯山里欸，你有没有去过？”

“我去过德拉科家在那里的别苑。”潘西笑得很甜，一看就是回想起了快乐的度假时光，“好像在瑞士那一边，离德国佬还有段距离。”

“别提了，我这个暑假……”德拉科却忽然不高兴了，“总而言之，我讨厌去德国。”

“还能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布雷司更好奇了，其他人也是一副竖起耳朵的模样。要知道马尔福家不是一般的有钱，除了在威尔特郡大得吓人的庄园，他们在全欧洲都有产业，德拉科去哪儿都算是“回家”。

德拉科可不愿意为他们解惑。事实上他都不太愿意回想今年暑假的经历，因为梅利弗伦的城堡既陈旧又阴森——他要是真的待在日内瓦湖，那反倒没那么多烦恼了。

事实上，德拉科几乎从来不在学校谈论这家亲戚，不光因为许多年前格林沃德惨败带来的恶名，还因为卢修斯告说要撇清他们家在黑巫师中的关系。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德姆斯特朗能够光明正大地教授黑魔法，英国的巫师却还在围绕黑魔法的合法性喋喋不休。

不论如何，为期一天的三强争霸赛报名很快就结束了，备受瞩目的三强勇士人选，即将在万圣节晚宴上揭晓。

第29章 29.意外之礼

德拉科换好万圣节礼服出来，公共休息室里已经挤满了人。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鲜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人们热络地讨论着勇士的人选，霍格沃茨的勇士人选尤其难以服众。

见到他来了，布雷司立刻嬉笑着凑了上来：“嘿，德拉科，咱们学院最杰出的交际大师准备好和国际球星一同赴宴啦？”

听到布雷司打趣的人都嗤嗤地笑了起来。德拉科长眉横挑，被精心修剪的眉梢在灯光底下闪闪发亮。因为三强争霸赛的贵客，今年万圣节没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装扮，大家都老老实实地穿礼服，他的审美终于不用饱受折磨了。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毫不客气地说，“没门。”

“嘿，我就夸你一句，你还装上了不成？”布雷司嫌弃地抬了抬眼皮，转身看向哈罗德，“搞不定了，咱们撤？”

德拉科眉毛扬的更高了，他用危险的目光盯住了哈罗德。

哈罗德无辜地挠了挠头，被起哄的人群推了出来。

“那个——”他羞赧地对德拉科笑了笑，“我能不能——能不能请你——请你给我们要一本签名。”

“吁——”休息室里响起了失望的倒喝彩。

“去去去，”哈罗德回头冲他们摆了摆手手，“你们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他从口袋里捧出一个精美的本子，谄媚地说，“德拉科，每一页都签满，拜托啦——”

德拉科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接过签名本：“下不为例。”

但他没有说的是，他其实已经厌烦了对克鲁姆套近乎——梅林在上，他什么时候需要讨好别人了？

等他赶到礼堂的时候，德姆斯特朗的人早就到了，他们似乎对今天的勇士人选充满信心——当然，德拉科也对克鲁姆成为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充满了信心。他重新回到昨天晚上的座位上，身边依旧是克鲁姆和维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