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子整治指南(104)

作者:二汀 阅读记录

纸鸢并不是稀奇之物, 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是世间少见的艳丽色彩,其中好几种颜色甚至只能用名贵宝石研磨成粉方能制出, 能如此阔绰到极致的人家,必不会是普通权贵。

宁妨前脚刚走, 横在石梯中的蠵圆就转了脑袋回头,圆溜溜的大眼盯着宁于墨上下打量一圈, 而后竟摇了摇头, 这才追了上去。

“我方才可是被那灵龟鄙夷了?”宁于墨不敢相信似地问道, 刘长旭轻咳两声, 望着走远的一人一龟, 忍着笑回道:“我瞧着倒是像‘朽木难雕’之意。”

“你找死。”宁于墨叫嚷,两个都当爹的人立时在石梯中间打闹起来。

***

秋风阵阵袭来,越往山里走,属于秋日的凉意越浓。

无数片红黄相接的枫叶窣窣飘落,一袭白衣的宁妨在这片金红色中显得尤其抢眼,加之他怀中抱着个身穿大红锦衣的白胖幼童步子却轻巧得如履平地,难免惹得路上行人多回头打量上几眼。

一白一红就在众人的频频回头中渐行渐远,只留下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药香还残留在空气之中。

掩岳观地处掩岳山山顶,早些年道士们在山腰处开辟了大片山地用以种菜,后道观香火渐旺,这处菜园便渐渐荒废了下来。

而这菜地因其位置观景绝佳,便有人在此处修建了八角亭以供游人歇脚赏景,后又陆陆续续出大户人家将此地平整修缮,久而久之便渐渐变成了一处踏青游玩首选之地。

一行人刚右转进入林中,宁城神色一凛,立即上前低声禀报道:“老奴瞧着好像是武安侯府上。”

凉亭中,草地上到处都围满了人,属于武安侯府的标志就挂在路口的树上,仿佛故意提醒路过游人他们的身份。

宁城自然远远就看到了那些飘荡的木牌子。

“武安侯?”宁妨步子一顿,脑中急速搜寻起关于武安侯此人的信息。

武安侯府:在大延朝实属异类。

武安侯傅灼一杆银枪惊才绝艳,纵横疆场几十年立下战功赫赫,纵使年迈退下战场,其余威仍旧遍布朝廷上下,是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但要说起武安侯府,却又是另一种极端。

武安侯夫人随军多年,夫妻二人到中年才得一女,说是武安侯府的掌上明珠也不为过。

可当年侯府太夫人带着唯一孙女中秋出府赏灯,孩子竟被拍花子抢走,此后多年都没寻到踪迹。

太夫人因此抑郁而亡,傅灼与夫人搜寻几年后心灰意冷,没几年便向朝廷上奏提出了告老还乡。

至此武安侯府安静得如同消失在了这个世上,百姓们可怜夫妻俩痛失爱女,就连坊间闲话也曾未提起过此事。

宁妨穿过来几年,还从未与这位传说中的“武侯爷”打过照面。

但今日武安侯府的高调属实让宁妨有些意外,他顺着宁城所指再看了眼飘动的木牌,确定正是武安侯府无疑。

“祖母您看……”

很快,女童的清脆笑声吸引了宁妨,接着就是宁文熙挥舞小金蛇的样子映入眼帘,他就站在女童不远处兴奋地喊着。

“祖父快来!”

嘹亮嗓门立刻让亭里歇脚的长辈们注意到了路口出现的人,有人撩袍站起抬脚走了出来,宁妨也顺势走了上去。

来人头发半白,身形却保持得极为挺拔,一袭黑袍边上绣着银边,虽脸上风霜难掩,如炬目光扫过宁妨时仍能让人感觉到犀利。

不过此人在看到宁妨脸时还是微一顿,似是有些不敢确定,微张着的嘴唇动了两下,不确定地吐出句:“宁妨?”

“傅侯爷。”宁妨浅笑着点头,任由傅灼的神情由疑惑转变成惊诧。

“真是你!你你你……坊间传言竟然是真……这岂是脱胎换骨所能表明……”傅灼瞪着眼睛,又上下打量了翻宁妨,不由感叹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果然要亲眼见到才能知晓有多让人惊诧,明明是同龄之人,这会站到一起明显差了辈。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你府中子孙孝顺,你这身子也越活越年轻了……”傅灼笑,宁妨也跟着微微一笑,顺势颠了颠怀中阿活。

宁妨与傅灼无甚交集,原主与他倒是颇有渊源,两人年少时出自两个阵营,互相之间没少明刀暗枪得针锋相对过。

但要说有什么私人恩怨,倒也谈不上,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这些年变故不少,两人相继从战场退下来后再无碰面,一人膝下无子,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一人好几个孩子,却将府中搅得一团乱,日子同样难过。

今日一见,傅灼颇为感触,重重拍拍宁妨的肩头后,突然裂开大嘴仰天大笑了几声。

阿活被这震耳欲聋的笑声吓得一激灵,小嘴一撇眼看就要挤出几滴眼泪,宁妨忙把孩子换了个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这才开口朝傅灼笑道。

“这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怕说得是你自己吧。”

“正是正是。”傅灼不好意思的笑笑,眸光扫过蠵圆时略一停顿,而后才转身朝亭中朗声道:“夫人,快带如君和玉儿来见宁侯。”

如君?

初初听到这个名字,宁妨有些迟疑,若是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不是江家村遇到的那个十九岁母亲所告知他的名字。

世上难道真有那么巧的事……

可世上确有如此巧的事,随着几人走近,一张张脂粉难掩沧桑的脸出现在宁妨面前,她低垂眉眼乖巧地扶着武安侯夫人,确是桃花无疑。

再看她们身边鹅黄色纱衣的女孩,满头首饰压得脖子微微往前倾,更衬得她皮肤黝黑,走起路来也显得畏畏缩缩。

桃花专心扶着武安侯夫人并未发现宁妨,反倒是花娘走动间抬头悄悄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不打紧,一看花娘就楞在了原地,回过神来后举起手颤抖地喊了句:“黑衣人。”

那夜她们母女三人一直在阁楼等待着仙人所说的黑衣人,后来听到窗外有人说话,妹妹开窗打探,正好与带头的宁妨打了个照面。

所以她印象深刻,此人正是救她们脱离苦海的黑衣人。

听到黑衣人三个字,桃花也猛地抬头看来,惊愕之余手下不由得用力,耳边听闻武安侯夫人一声呼痛后这才惊慌放开。

“这是?”傅灼疑惑地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宁妨脸上,冷声询问道:“宁侯不得给在下解释解释?”

想来想去,傅灼都没能将几人联系到一起,而后他就想到了女儿曾经提起的那个“负心汉”

宁妨:“……”

“仙人——”

“负心汉”还没来得及出言,一个碧绿色身影伴着清脆铃声从侧边冲了出来,而后在众人的注目中一把拽住了宁妨衣袖。

宁妨低头,正对上草娘亮晶晶的双眼。

她耸动着鼻头凑近宁妨衣袖使劲嗅了好半晌,忽地绽开个大大笑容,复又重重肯定:“你就是那个白头发仙人。”

“……”

“小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宁妨笑着回。

“你就是!仙人身上的药香和你一模一样,你们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样。”草娘坚定地回道。

宁妨:“……”

一时疏忽忘记了改变声音,没想到被心思聪颖的小孩子记下,此时要再要否认就显得太过矫情,于是宁妨抬手摸了摸她发髻,浅笑着点了点头:“草娘真厉害,竟然被你看穿了。”

傅灼及其夫人更加疑惑。

而桃花与花娘则是诧异中添了几分惊骇,双双惨白了脸钉在原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傅灼抓着脸颊,对眼下这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很是烦躁,眼看女儿与长孙女唯唯诺诺显然不敢说话,于是把目光一转放到了花娘身上。

“珍儿,你跟祖父说说眼下到底是何情况?”

“祖父!”草娘抿着唇看了眼母亲,而后才像是下定决定般重重叹了口气开口:“仙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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