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33)

陈不恪哑然笑了:“你也知道他什么目的。”

“你提醒我我才知道的,”却夏不为所动,“所以是什么。”

陈不恪:“不知道。”

却夏:“?”

陈不恪懒懒落眼,和她对视:“真不知道。”

却夏:“……那你当时那么紧绷,搞得我以为他真要杀人灭口。”

“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处理方式,只知道这几年,有很多很多人想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制造和我的共同话题,”陈不恪一停,落眼,“没人得逞过,哪怕看起来再有把握。”

却夏心头微微一凛。

面上她神色未动,仍是困着:“当顶流的经纪人果然不可能是看起来那么容易。”

“容易的话,”陈不恪后仰,淡淡一嗤,“我早‘死’十次八次了。”

却夏:“那你还挑明干什么,不怕离心么。”

“——”

话一脱口,却夏就后悔了:明明从进圈后,她就从来、从来不会和任何人这样“交心”的。

希望没被察觉。

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即便却夏低着头不去和那人对视,也能明显察觉对方的视线像张细密的网那样罩下来,带着近乎窒息的压迫感,又在几秒后松散进一声低哑的笑里。

“你说为了谁。”陈不恪笑着问。

重压之下,却夏木了脸:“我建议你收回,这会让我们原本清清白白的顶流巨星和边缘路人的关系被无辜抹黑。”

陈不恪漫不经心的:“覆水难收。”

却夏:“……”

空气死寂数秒。

却夏头顶一声低哑的再抑不住的笑:“你不会真以为,我在向你告白吧。”

“我还不至于自我意识过剩到这种程度。”却夏一顿,“但我怀疑你是想骗我再给你养三年猫。”

陈不恪跃跃欲试:“哦?骗得到么。”

却夏:“梦都别做。”

“啧。”

陈不恪的手机在大理石几上震动起来。

他瞥了眼,抬手勾过:“那养猫的事,以后再说。”一边低头挂了电话,他一边直起身,“先送你回去吧。”

却夏:“我认路。”

陈不恪停下:“你确定?”

却夏一顿,当代上林苑的路,她可能还真不太认得;“我可以叫网约车。”

陈不恪又笑了:“你觉着,这里会放什么车进?”

却夏:“……”

有钱人的世界不但累,还寂寞。

却夏试图找个折中办法,却听见陈不恪手机再次响起。

那人低眸漠然一瞥,刚要挂断,他又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朝却夏晃了晃:“看到了么。”

却夏:“?”

那么大两个“云雅”,她又不瞎。

陈不恪当着她面,点了挂断:“为了送你,狠心拒绝。”

却夏:“…………”

我谢谢你。

似乎看出女孩木然下的不爽,陈不恪含笑改了口:“给个理由,救救我。”

细碎的白色额发间,那双漂亮眼瞳在光下微熠,漆黑瞳孔和琥珀色虹膜的边缘像错觉似的洇着一圈异色。

某个恍惚里,让却夏想起了此刻独自居家的白猫。

却夏一默。

这不动声色的“驯服人类”水平,算是逆子随爹么。

“谢谢…麻烦了。”却夏拿起剧本往玄关走。

随陈不恪的脚步声一起跟上来的,还有那催命似的手机震动。

却夏在玄关停下,换鞋时她略微迟疑,抬眸就瞥见陈不恪冷漠着眸子再次将电话挂断。

却夏一顿:“云雅,性格比较偏执。”

“?”陈不恪起眸。

“准确说是很戏痴。执着过度,多少会有些让普通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哦,听说过。”

陈不恪低着眉,将那手机号拖进黑名单里。

却夏在旁边看得心梗:“我的意思是,你不想一直被纠缠的话,还是趁她没有变得极端前解决这件事。”

“为什么。”陈不恪淡定抬眸。

却夏叹气,干脆直白开口:“她疯起来,没几个人招架得住。”

“巧了,这个我擅长。”

“?”

却夏没来得及问陈不恪擅长的是什么。

身后门铃声忽作。

玄关里两人意外对视。

却夏:“你还有客人?”

“没有。”

“你经纪人?”

“他知道密码。”

“那是谁。”

“嗯,等我一下。”

陈不恪按开玄关的单向可视屏幕。

门外站着的那人的脸就直直映进了他们视野里。

却夏一秒没了表情。

陈不恪停顿了下,微微挑眉:“你认识?”

却夏:“……你不认识?”

陈不恪:“有点眼熟,我应该认识么。”

“应该,”却夏麻了,“毕竟你刚刚挂了她电话,还把她拖进了黑名单。”

“哦。”

陈不恪了然,但竟也看不出什么在意。

他顺手按下了可视屏旁边的物业电铃,里面值班人员毕恭毕敬的声音传出来:“晚上好,陈先生,有什么需要为您处理的?”

“门外有个疯子,”陈不恪平静淡然,“叫保安上来,把她带——”

“走”字没说完。

啪嗒,通话被旁边女孩一巴掌拍得挂断。

陈不恪一停,眉尾轻缓抬起,眸子向身前落——

艰难钻进他和墙面间空隙的女孩也艰难钻了出去,然后转过来,她没表情对上他。

陈不恪想了想:“这是第一次有人强行挂我的通话,正常人这种时候一般会做什么反应?”

却夏:“你猫在我手上。”

陈不恪望了她几秒,低眸笑了,他翻过身靠到墙上:“行,随你。”

“……”

却夏眼皮莫名一跳。

但门铃声正撕扯神经,听得出外面那位的状态已经不是很正常了,自然不是计较陈不恪反应的时候。一想起云雅在圈内那些传闻,却夏只觉得折寿。

“为了今晚我还能从你家里走出去,麻烦您纡尊降贵配合一下,”却夏拿起手里剧本,“你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没选她的剧本,对她个人没有任何意见——就这样。”

陈不恪接过:“那你呢。”

却夏:“我找地方躲躲。”

说完却夏走出玄关,然后第一步踏回那“辽阔”而一览无余的餐厨客一体厅,她就顿住了——

这一览无余的,往哪儿躲?

“卧室。”身后那人似乎意料到了,没抬头,翻着剧本懒懒出声。

却夏迟疑:“方便么。”

“不方便,”陈不恪不急不慢的,“那你坐我旁边?”

却夏:“…谢谢,心领了。”

压着陈不恪卧室的磨砂玻璃门,却夏合上最后一缝才松开手,靠回玻璃墙,她长松了口气。

玄关处。

外门被陈不恪冷淡着眼,一把抵开。

第19章 春日

陈不恪的卧室比却夏想得到的还干净。

干净到却夏不知道该用“一尘不染”还是“寸草不生”来形容更贴切。

几百平的大平层里分给卧室的部分, 即便不算露台和独卫也有大几十平。而这里面,除了一张平整的浅灰色双人大床挂着两个床头柜耳朵,一片靠外侧玻璃墙的书架手拉手牵着张单人书桌外, 竟然再没有其他任何谈得上家具或是奢侈装饰品的摆置。

作为娱乐圈断层第一的顶流, 某人的居家风格实在朴素到令人吃惊。

不过却夏情绪向来有限,意外很快就掠去。

她环视房间, 想找个休息的地方。

床这种私人物品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书架, 难保不藏着点什么秘密, 最好也别靠近。于是却夏在卧室磨砂玻璃门前踟蹰片刻, 只确定房间另一侧的单人桌椅可以倚靠,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椅子被陈不恪拉开一半, 没来得及推回,是柔软的真皮质地。

却夏无声坐进椅里。

她竖耳想听门外的动静,只是随着身体坐低,视线就瞥见桌面下藏着的可拉出的键盘托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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