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雪(164)

作者:纵虎嗅花 阅读记录

经理给他推荐个大学生,是不是不清楚,反正是这么说的,在背后一推,一个娇软香浓的身体几乎跌到他怀里。

“贺总……”

贺图南把人推开,说:“不好意思,我对香水过敏。”

男人们哈哈大笑,说贺总是不是对女人过敏啊,多搞搞就好了。贺图南坐到角落里,不抽烟,也没饮酒,他静静看着昏昏灯光下的男男女女们,他忽然就想到了贺以诚。

不知道爸是不是也曾无数次身处这种场合,他是怎么抗拒诱惑的?仅仅是靠想着一个远在天边根本没有接触的女人?

包厢里开始唱歌,鬼哭狼嚎的,男人搂着女人,女人贴着男人,嗲声嗲气,沙发尽头,还坐着一个同样无动于衷的男人,跟他说起话:

“贺总要不要出去抽根烟?”

两人出来,贺图南并不抽,男人是个中层领导,说:“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兴趣。”

贺图南说:“宋局不也是吗?”

男人点上火:“我过会儿还得接女儿下晚自习。”

“宋局的女儿上中学了?”

“对,上次没去接她,她自己回来,路上被人摸了一把,好像是附近的民工,我真是吓死,幸亏没出大事。”

“我小妹当年也出过事,我跟爸都疏忽了,非常后悔,女孩子还是要照顾细点。”

宋局点头说是,聊了那么一会儿,贺图南进去结账,跟里头人打了声招呼,先离开。他走大街上,走了许久,给展颜打了个电话。

她刚要从单位走。

“我送你吧,等我一会儿。”

他如果不给她打电话,她仿佛永远都不会联系他,连保持□□关系,都脆弱的如蝉翼。

贺图南开车到设计院,她在门口等着了。

一上车,展颜就闻到了那种场合的味道,烟味儿,酒味儿,尽管被风吹淡了,还是有,她觉得他现在真是……她不喜欢他应酬。

“你在香港也这样啊?”

“哪样?”

“三天两头出去吃饭喝酒。”

贺图南低头嗅嗅衬衫,他走了半天,以为味儿该散差不多了。

“家里应酬都这样的,没办法,我今天没喝酒,躲过去了。”

展颜扭头看窗外夜色:“我宁愿你留香港,留大城市,这里讲人情讲关系,并不适合你。”

“适合你吗?”贺图南问。

展颜心情一直不太好,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人是要去适应环境的。”

贺图南说:“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呆这里了,我可以带你走。”他看看她,心里宁静下来,他觉得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远去了,他只要一想到她,就够了。

展颜不响,过了会儿,低声问:“你看地震的新闻了吗?”

“看了。”

“人一下就没了。”

“是。”

什么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全都在一刹间,消失了。她想起零三年的非典,也是这样的季节,她每天都睡不着,以为他会死。

“颜颜?”贺图南觉得她情绪有些低沉,刚靠边停车,熄了火,展颜就倾身过来吻住他,他怔了一秒,随即回应她,两人在黑暗中吻了许久,她有些彷徨地说:

“我梦到你出了事。”

贺图南揉了揉她的头发:“梦是梦,现实是现实。”

展颜心情烦躁地推开他:“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贺图南好脾气地顺着她:“好,讨厌吧,讨厌哪里,我改。”

“我讨厌你回来,讨厌你还来找我。”

“这恐怕改不了。”

展颜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她感受着他的轮廓,忽然又不说话了,猫一样往他怀里钻,有点像呓语:

“校长不要我的设计,他怕多花钱,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很怕他偷工减料私吞了公款,万一遇到地震,小孩子死了怎么办?”

贺图南刚要说话,她扬起脸:“你千万别偷工减料,不要做这种事,你答应我。”

贺图南说:“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做那种事。”

他觉得她总是有点孩子气,像小孩子那样天真,他抱着她,想安慰安慰她,他知道她这种人是不太合时宜的,她有点古怪,说些孩子气的话,换作旁人,也许不会搭理她,她也不说,只跟他说。

展颜解开他衬衫扣子,有点埋怨,又像撒娇:“你好几天没找我了。”

第85章

两人又滚到一块儿去了,弄个没完,贺图南的衬衫被展颜给扯坏了,扣子那么结实,不晓得她哪来那么大的劲,坏就坏了吧,他把她抱到洗手台上,滑溜溜,冰凉凉的,坐上去是槐花的感觉。

槐花早谢过,然而北方的阳历五月,是清凉的绿。贺图南就在槐花里,跪下去,很用心地叼住,展颜觉得自己变成了空空如也的蝉蜕,揪着他头发,真是有个小房子就够了,安全隐蔽,谁也找不到他们。

“小展村有条河,河边长了很多芦苇,有人在芦苇丛里见过一条比牛还大的鱼。”

展颜开始胡说八道,贺图南就笑:“后来呢?”

“那人喊来乡亲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逮到它了,吃了三年零九个月。”

贺图南说:“谁说给你听的?”

展颜道:“记不太清,辈分比我大好几辈的老爷爷说的。”

“你们村的老爷爷不该种地,应该去写小说。”

“我们分开后,我就想起小时候听说的这个事了,我希望我们分开像这个事,一听就觉得很可笑,肯定是假的。”

展颜徐徐地说,望着他的脸:“我经常搞不清现实和梦境,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回来是不是真的。”

贺图南偏过头,咬了咬她的嘴唇,展颜皱眉,他问她疼不疼。

展颜不甘示弱,狠狠咬回去,她要让他皱眉。咬完了,让他抱着自己,来抵御突然下起的雪。

她已经不相信这种快乐了,进而自暴自弃,决定不想永恒的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她看起来非常脆弱,又很坚忍。

“校长没要你的方案?”贺图南抱着她,她又开始玩他手指。

“我不能做主,就这样吧。”

贺图南说:“我们不能做主的事太多了,桩桩件件,这辈子不知道有多少,做了想做的愿意做的,结果却往往不如人意,肯定会难受,希望不会让你难受太久。”

“知道,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她印象里,贺图南就没烦心事,他有的,但不会跟她说,也许跟孙晚秋说都不会跟她说,这也造成她的孤单感,她的存在,不能让人放心。

贺图南烦心事可太多了,千头万绪,他也不知道这一步走得对不对,走到这步了,也回不了头,他走了会神,想问她介意不介意抽根烟,转念作罢。

“你怎么不说话了?”展颜从他怀里起开,他明显不在状态,不晓得想什么呢。

贺图南回神:“怎么?你刚说什么?”

“你有心事。”她笃定说。

贺图南笑笑:“没有,我俗人一个,能有什么心事,就算有,也都不值得一提。”

“你永远也不会跟我分享你,以前就是,你在外面再辛苦,从不说一个字,你没遇到过委屈吗?没有生气想骂人的时候吗?”

贺图南看看她,摸过烟,在她眼底摆了下,展颜说:“你抽吧。”

“有,但我生气一般时间都很短,生气没用,尽快去解决问题才是正途。很多时候太忙,也没时间闹情绪,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他先下去把窗子开大些,点了烟。

展颜觉得他在含沙射影,道:“你爱说不说。”

“说,我说,”贺图南接嘴道,“今天出去应酬,还是老一套,吃吃喝喝谈点儿正事,很多人私下跟表面差距都很大,正人君子很少的,当然,在我看来,做人有底线就够了,我对别人要求没那么高。但现实是,没底线的事,天天上演,爸是生意人,现在我也是,我回来后有些事自己经历了,对他才能更理解点,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爸就在道德上拔高他,但爸真的已经很不错了,要说缺点,可能他在家庭里的缺点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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