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44)

作者:景戈 阅读记录

傅晏辞垂下眼眸,看见了落于她掌心里的,那两枚银色戒指。

时衾眨了眨眼,笑道:“在一起的周年礼物。”

虽然晚了几天,但不影响。

傅晏辞怔怔盯住那两枚戒指,一时失神。

戒指设计极简,男式的那一枚,内圈多嵌了一枚小小的月光石,皎洁而清冷。

时衾设计了很多版,也想过把月光石放到外面,总觉得不符合他沉稳的气质。

最后还是放在了戒指内圈,戴在手上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只有戴的人知道。

时衾的目光清澈,满眼都是他。

平时很少表达的话,在寂静深夜里表露出来。

“这对戒指,叫月光爱人。”

时衾从来没有说过,其实她很感谢傅晏辞。

像是月光,爱意内敛,温柔却一分不少,成为了照亮她生命的唯一的光。

夜凉如水。

傅晏辞觉得连呼吸都有些疼。

她说他是她的光。

可她过去本来就该有光,而那光,就是被他掐灭的。

他不敢再去看时衾的眼睛,将人抱进怀里,压住她的后脑勺。

从工作室出去,时衾才发现原来外面下起了雪,此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回去的路上,徐启开车,时衾和傅晏辞一起坐在后排。

她时不时偷瞄男人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戒指被他戴在了无名指上。

时衾不知道他是不懂还是故意。

情侣之间的戒指一般戴中指,结婚以后戴在无名指。

她私心没有提醒,把自己的戒指悄悄也换到了无名指。

像是偷偷摸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时衾脸颊红红的。

大雪和零下的低温让路面变得湿滑,不那么好开。

傅晏辞让徐启慢慢开。

这会儿倒是不急了。

时衾和他偶尔闲聊,有意无意提及以后的打算。

今年她大三了,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周围已经有同学拿到了暑期实习的Offer,也有开始准备考研考编或者出国的。

“周老师想让我申请巴黎美院的研究生。”

闻言,傅晏辞抬起眼,静静看她。

时衾对上他的目光,拇指蹭了蹭无名指上那枚戒指。

她抿了抿唇:“但我不想。”

半晌沉默,傅晏辞问:“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

时衾也知道他是明知故问。

“你知道的。”她轻轻说。

光是他出差一个月,就已经让她够难受的了,出国一走就是两三年。

时间那么宝贵,她舍不得。

傅晏辞就怕她这样。

换做以前他,他一定很高兴,虽然还是会教育小姑娘不能这样。

但现在,他属实高兴不起来,甚至倍感压力。

害怕有一天如果被她知道真相,知道她想要追究责任的自动驾驶系统,出自他的手。

到时候她会不会后悔。

傅晏辞轻叹:“你现在还太小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出去也是好事。”

时衾眉心皱起,不解地看他。

跟傅晏辞在一起久了,受他耳濡目染,一句话里,透着几层意思,她一听就明白。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她负气地说。

傅晏辞就只是静静看她,仿佛在看一个不成熟的孩子。

时衾恼火,反问道:“那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吗?”

“……”傅晏辞静默。

他当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只怕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时衾望着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她以为早就确定了的答案。

突然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的凉水。

车在红绿灯前缓缓停下。

徐启坐在驾驶座,感知到车内空气凝滞。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凌晨四点多的马路上,空空荡荡。

时衾打开车门,下车离开。

车门一开一关,“砰”得一声,徐启看向后视镜,已经没有时衾的身影。

她穿过马路,也不看车,直接走到了人行道上,扎进沉沉夜色里。

徐启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那么说,时衾想留下来陪他,不该高兴才是。

傅晏辞靠在座椅里,抬手挡住了脸。

“徐启。”他开口,“开车跟上去。”

时衾踩进厚厚的雪里,北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像是积压在心底许久的不安得到印证。

手腕被人从后面扣住。

时衾被迫停下往前冲的步子。

她知道傅晏辞会过来,他要是直接开车走了,那他们之间大概会真完了。

时衾低着头,静静站着,也不说话,想等他的解释。

傅晏辞缓缓开腔:“天太冷了,你不用走,我走。”

时衾愣了,待反应过来,讥讽地扯了扯唇角。

他可真够绅士的啊。

徐启载着她离开,她隔着玻璃看向窗外,傅晏辞在大雪里伫立,低着头,没有看她。

第32章 月光

坐在车里的时候,时衾忍不住问徐启。

“傅晏辞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年轻的小姑娘无知又愚蠢,总有他玩腻的那一天,玩腻了就会像现在这样。

温柔依旧,但对她就是有哪里说不上来的疏离,等她自己识趣离开,保留彼此的体面。

以前她没想过这一点,都怪傅晏辞过去的表现,给了她太多的偏爱。

徐启不敢回答。

“您想多了。”

车里的暖气打得很大,空气憋闷。

“我问你的问题,你会告诉他吗?”

徐启停顿两秒:“会。”

时衾:“那他如果回答你,你能告诉我吗?”

一阵更长时间的停顿。

徐启:“抱歉。”

时衾垂眸,轻扯僵硬的唇角。

她也真是,怎么会想到去问徐启,他是傅晏辞的人,当然是帮他做事。

自从那天时衾和傅晏辞不欢而散,他们很久没有联系。

时衾不由在想,是不是如果一直这样不联系下去,他们的关系就算是心照不宣的结束了。

然而,就在那么彼此冷了一段时间后,傅晏辞给她打了电话,问她为什么这两个礼拜都没有去周瑞那上课。

时衾觉得莫名,一面疏离她,一面又要来管她,好像对她关心成了他习惯的责任和义务一样。

换作以前,时衾可能会呛他一句“你少管我”。

但现在她却有些怕,怕她真说出这句话来,傅晏辞就真的不管她了。

“知道了,我下周继续去。”她的声音尽量装得平静,若无其事,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冷落对待。

傅晏辞的嗓音依旧温柔清冷,回了她一句:“嗯,衿衿乖。”

像是对待听话的宠物。

时衾第一次不喜欢听他喊自己“衿衿”,仿佛声音里已经没有了灵魂,像是喊随便一只猫,一条狗。

偏偏她这只宠物,害怕极了离开她的主人,即使知道他已经对自己没那么上心,还要摇尾乞怜。

时衾也讨厌起自己。

“没事挂了。”她冷淡地说,想要及时止损,不再浪费她的感情。

傅晏辞听出她态度里的淡漠和设防,心中酸涩。

那晚徐启向他提起,时衾车上问他的问题。

小姑娘得是多没有安全感了,才会不敢来问他,反而去问一个旁人。

傅晏辞张了张口,最后又阖上,他垂下眼,盖住了瞳孔里的落寞。

“早些休息。”

时衾察觉出电话那头的迟疑,像是想和她说什么,最后又改了口风。

傅晏辞一向绅士,大概是想等她先提罢了。

晚上,苏圆圆从澡堂回来,看见时衾在寝室,挑了挑眉。

“怎么最近都没去你男朋友那里?”

时衾抿了抿唇,半晌,答道:“好像吵架了。”她不确定。

以傅晏辞斯文儒雅的性子,她就算想吵,应该也吵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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