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薄荷(75)

作者:四月与你 阅读记录

“效果一样。”迟穗冲他眨了眨眼,“温先生有什么圣诞愿望吗,写在袜子里,晚上圣诞老人会从烟囱里爬进去,将礼物放到袜子里。”

温敛像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一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没有写愿望,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那每年的圣诞节,穗穗和我一起过吧。”

看到迟穗骤然的回头,温敛笑了笑:“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她摇摇头,说不会。

“因为实现你这个愿望的圣诞老人是我。”

“圣诞老人说不会。”

她是个宽宏大量的圣诞老人,所以温敛向这位宽宏大量的圣诞老人道谢,感谢她实现他的愿望。

右耳的耳机在装饰的途中被取下,温敛不在意地将它放到口袋里。他可爱的圣诞老人已回家,暂时不需要这个耳机了。

作者有话说:

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化用聂鲁达《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

第62章

温度已经到了零下,但平京今年的雪却来得格外缓慢,能看到外面冰晶剔透,可是一片雪却难以遇到。

迟穗复习得头昏脑涨,从书房出来,想去厨房倒一杯水。手机的微信群叮叮咚咚来了几条消息,是班级的同学在闲聊,她看了两眼,有人在问纪林深国外的生活。

这一问炸出了许多平日在微信群沉默的人,大家好似第一次知道原来纪林深到了国外,纷纷询问班长近况。但是尽管微信群的消息很快就刷到了99,但是纪林深依旧没有出来。

有人突然醒悟过来,现在这个时候,纪林深那边应该是深夜,班长大约是睡了。

解释了原因,大家也不愿意就这么散去,纷纷聊起了近况。因为下一次微信群热闹起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迟穗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又为自己端了一盘水果。水流冲洗水果的时候,原以为还是微信群叮叮咚咚消息弹出的声音,后来铃声不断,才发觉是电话来了。

双手湿漉漉的,迟穗没来得及多看,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听起来上了年纪,但说话的语气很是儒雅。他向迟穗做了自我解,姓温,是温敛的爷爷。

迟穗顿时紧张起来,差点拿不稳手机,比起她的紧张,爷爷显得很是从容。

“这么给你打电话是我冒昧了。”爷爷语带笑意,说得诚恳,“只是我很希望,你和温敛能一起过来看看我这位老人家。”

迟穗想起那次未成行的看望,虽然原因不全在自己身上,但让老人家失望,总归还是自己的不是。

所以她愧疚地开口:“是我不好。”

“你很好。”爷爷笑着,“是温敛不好,将你藏着掖着,不让我来见见你。”

一通电话打完,迟穗的手已经干得差不多,她无意识地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草莓的甜度不能算是很甜。放在嘴里,是一种浅淡的甜味,她吃了两颗,微信群还没有停止。

点进去,原来是班长回复了,他简单地回复了同学关于他近况的提问,就没话了。直到有人问为什么想出国时,才又回复了一句。

我本来也是不想出去的。

这一句话,仿佛藏着许多隐情。但是这些隐情,不足为外人道,所以班长再没有说话了。

微信群的消息,已经惊扰不了迟穗的心绪了,要与温敛的爷爷见面,目前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温敛今日似乎是去见了老教授的孩子,迟穗那日回来,转述了他想要见面的想法,语句描述不带上自己私人的感情。

“那天我说的,不要和他来往是我的气话。”她说,“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判断。”

人这一辈子会遇到许多不喜欢的人,总要去学会接触。

迟穗想起自己对温敛说的那句话,总归还是任性了。即使温敛的包容,让她感到喜悦。

今日晚上要吃的是炒蟹,虽然不是蟹肉肥美的季节,但是比起忽然想吃的想法,什么都不重要了。前面的凉菜上来后,迟穗把今天接到的那通电话和温敛说了。

“爷爷会很喜欢你的。”

炒蟹上来了,连味道也在诉说着勾人。迟穗想起那通电话里老人的和善,可以略略缓解紧张的情绪了。

时间定在了这个周末,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雪,可是直到晚上,也没有一点点要下雪的痕迹。天气预报向来会出错。

车子开进雕梁画栋的别院,在平京城里,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地方,占地面积宽大,不能说着是四合院,或许用园林来形容更为合适。入夜时分,这里挂上了灯笼,亦或者这是做成灯笼形状的灯,灯光明亮,所以偌大的园林没有晦涩昏暗的地方,都是明亮的。

下了车,有人来为他们引路。走过曲折的回廊,迟穗终于见到了爷爷,爷爷头发花白,但是梳理得很整齐,拄着拐杖,看见温敛和迟穗,自然地露出慈祥的笑容。

看起来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长辈。

他先向迟穗打了招呼,像个普通的家长絮絮询问迟穗的年纪,在哪边念书。迟穗朝温敛看了一眼,然后一句一句回答。和爷爷同来的,是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妇人,年纪同温敛的母亲差不多大。

她温和地看向爷爷,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桌。

爷爷恍然,敲敲自己的头,说记性差了。

晚餐琳琅满目,有些样式,迟穗甚至不知道是用什么原材料做的,连尝到嘴里时,也只能赞叹它的鲜美,探究不出它的原料。温敛帮迟穗淋酱汁的时候,迟穗低头,低声问他,那位陪在爷爷身旁的妇人,该怎么称呼。

“她是孙太太。”

不是奶奶,是孙太太。迟穗模模糊糊之间,了解了她的身份。后来无意中再看了两眼,孙太太的面容,多了几分眼熟。她的记忆力尚可,就记了起来,似乎幼时在电视上看过这位孙太太的影片。

后来可能是做了孙太太,便没有机会再从电视上见到她了。

这顿饭吃得温馨,至少从迟穗的角度来看,就如同普通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温明宇是在饭后才过来的。在此之前,迟穗已经和他有过两面之缘,不过,都是她单方面的见过他。温敛向迟穗介绍,说这是二叔。

温明宇略有些尴尬,不知是不是为了自己的迟到,但是面对迟穗时,仍是温文有礼的模样。他递过来一个盒子,说这是二叔的见面礼。光是看上面的LOGO就知道价格昂贵,迟穗有些犹疑,温敛却让她收下。

爷爷笑着替他打圆场,工作上事务繁忙,所以今天来得晚了。

迟穗也笑着说没有关系。

孙太太过来叫迟穗,请她品尝她新烤的蛋糕。

等迟穗和孙太太一起离去后,爷爷的脸色沉了下来,拿拐杖点着温明宇,说是不是又去找杨丹华了。许是见到了迟穗,温明宇有了一个比较的对象,于是替杨丹华辩解,为何爷爷就是看不惯她,明明迟穗也是一样的人。

一声泼洒的动静,温明宇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脸上已是满面的水。

温敛把水杯放下,温言对他说:“二叔现在不太冷静,我来帮他冷静一会。”

温明宇抹开脸上的水,看到温敛还直直盯着他,瞳孔很黑,他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刚刚泼的是油。”他点燃了打火机,“把这个扔过去,二叔会不会烧起来。”

爷爷站起来,对着温敛说:“迟穗还在这里。”

温敛把打火机送到了温明宇的鼻下,火苗轻轻摇晃着,带来灼热的温度。温明宇像是被吓到了,一动也不敢动,不敢推开,也不敢退后,像是一个齿轮生锈的木偶人。

“爷爷在怕什么。”温敛没有回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摇动的明黄色的火焰,“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自己做过出格的事了。”

“我现在,只是和二叔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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