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48)

作者:惘若 阅读记录

不是……就那么明显吗?

郑妤迎着光欣赏起了她新做的美甲,“哪天带给我见见,我回美国前,最后替你掌掌眼。”

......还是别见了,没的掐起来。

到时候他都不知道应该帮谁。

郑臣换了个话题,“什么时候走?够爱学习的。”

“总得完成学业吧?沈筵他不是号称喜欢知识女性吗?我到时候就把毕业证彩印十来份,满家里的到处挂,就和我俩的结婚证放同一相框里,来我家做客的人都要先给三鞠躬。”

郑妤光是想想婚后生活都觉得激动。

郑臣轻嗤了一声,“你不如把你遗像挂上,就你龇牙咧嘴那样,鬼见了都得给你磕头。”

难怪沈筵看郑妤的时候,那嫌恶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就一句话——“这个女的多少有点大病”。

只有郑妤这个二五眼看不出来。

郑妤懒得理他,“赶紧送我回去,我得先盛装打扮一番,你说我穿什么去见他?小礼服怎么样?”

郑臣用挑剔一颗芽菜的表情上下打量了遍,其实郑妤长得并不难看,只是容貌上遗传了她爸,属于那种看起来就珠圆玉润的丰美型长相。

他单手打着方向盘,“你要是有胆量的话,就只穿一条黑丝吊带袜满场乱飞好了,保管沈三眼前一亮。”

郑妤:“......我真是疯了才会问你。”

郑臣也从不在言语上让着他妹妹,“你都敢和沈筵订婚,妹妹,还有比这更疯的吗?”

“......别管。”

最后郑妤还是选了条中规中矩的白色针织裙,配了条FENDI的披肩,胸前戴了一块大拇指粗的帝王绿翡翠玉佛牌。

沈筠的夫人安歆见了她就夸,“瞧瞧咱们小妤通身的气派,啧啧啧,这才是正经的千金大小姐。”

郑妤高兴地干脆改了称呼,“二嫂真会说话。”

沈郑两位一家之长含笑坐在上首。

郑勋北指了指自己小女儿,“老大哥,小妤打小就这个样子,以后结了婚,还得你儿子多包涵些。”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哪里谈得上什么海涵?老三性子冷,正缺个活泼姑娘暖暖。”

说着又问沈筠,“你弟弟怎么还不到?倒让长辈等他,这是哪门子的礼数?”

“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大年下的也没有别的事。”郑勋北倒挺满意这个乘龙快婿,“他如今忙得很,我在大会堂都时常碰见他,你教子有方啊。”

话音刚落沈筵就出现了。

他一身质地上乘的浅咖色西装,因是两家人的家宴,倒也没有特意系领带,领口微微敞着,没了平日的古板严肃,倒显出几分恣肆随性来。

这个时候的沈筵,身上那种任何俗世欲望都已经满足过后的倦怠感才完全显现出来,温和淡漠又从容。

郑妤看得愣了。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沈筵的时候,也是和现在一样,就连无所适从的心跳都像极了。

服务生提开她身边的椅子,沈筵落座时淡淡道了句谢。

他身上清冽的冷香萦绕过来,郑妤紧张不安地攥紧了桌布。

待宴席正式开始时,沈筵先敬了郑勋北,“路上堵车来晚了,郑叔叔,我先自罚一杯吧。”

郑勋北陪着喝了一杯,“你来了就好。”

喝完他和郑夫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门婚事算是成了。

还是安歆开了个头谈订婚,场地自不必说,当然还在这里,只是宾客名单得各拟各的。

杯盘碰盏间,他们谈得十分融洽,仿佛只要沈筵肯点头,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而这场仪式的二位主角,却是一个比一个更沉默。

这种场合,她作为女方,自是不好开口。

郑妤粉颊微微泛着红,坐在沈筵身边,时不时给他倒茶添菜。

而沈筵瞥见她这条披肩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苏阑好像也有条差不多的。

只不过这样鲜亮的颜色围在她身上时,把她那张苍白的脸衬得越发羸弱不堪。

可越是这样,他在做.爱的时候就愈要发狠,每一下重重地撞过去,都像是要把她那捻细腰给弄折。

他喜欢把苏阑折磨得蔷喘微微,听她哭着求他轻一点,但每次换来的都是更深的交.合。

想到这里,沈筵的喉头不自觉地滚了滚,眼底也漫上几许难言的燥郁。

还不知道那个祖宗气消了没有,两天都没联系,昨晚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她也真狠得下心不给他回一个。

一时席面散了。

这样声名煊赫的两家人站在八方苑门口,路过的人都不能免俗地要赞叹议论一番。

稍有些见地的人就说:“沈郑两家就此荣辱一体,朝中怕再无人及得上了。”

郑妤站在沈筵身边,想要去拉他的手,但出于尊重体面,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轻声道:“好久不见了,一起走走吗?”

第41章

沈筵心不在焉地抬眼, “昨儿着了些凉,吹不得冷风,还是先回去了。”

“可是......”

郑妤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妈给拉住了, “好了小妤, 订婚这一摊子事够人忙的, 你先回家,爸妈也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沈筠也怕大家脸上过不去,“是啊,有空就先多陪陪你爸妈,等将来嫁进我们家, 你们俩怕要成天腻着了。”

郑妤红着脸低了低头, “我可是不会, 天天都看着他才好呢, 就怕他先腻。”

沈筵一霎间皱紧了眉头,再看向郑妤的眼神, 像瞧见什么脏东西似的, 挡也挡不住的厌恶。

怎么能有人把这样纯净的翡翠带出震惊世人的伧俗感来。

就和她这个人一样,永远都学不会看别人的眉眼高低,再如何冷待也无用, 她总能给自己找到理由来纠缠他。

腻也腻烦坏了。

许是才做了对不起苏阑的亏心事, 沈筵也心里不安, 这个晚上他断断续续的总梦见苏阑。

梦里的场景变幻的很快, 一会儿是他在梨树下抱着她喝药,她嚷着苦不愿喝, 他好言好语哄了半天才喂下去一盏;一会儿又是接她放学时她远远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手伸进他的羊绒大衣里, 环着他的腰不肯放,一张小脸在他胸前蹭不停,他要提醒一句说你同学都看着她倒是会更来劲儿;一会儿梦见在书房里练字,以探讨手法为名,行一些不伦不类的荒唐事儿。

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如大潮回溯般一浪高过一浪地向他扑过来,连沈筵自个儿都哑然,他们之间竟有这么多的回忆可找补吗?

苏阑不知是从哪一分钟哪一秒钟起,早就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说五脏六腑里最紧要的一部分。

一旦割除,他就成个缺了某样器官的残疾人,再难为继。

子夜时分沈筵披着睡袍起身,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心烦意乱地翻看手机,最后还是给苏阑打去了电话。

响了一阵也没人接,大约是睡了吧,沈筵都打算挂断时,却又被接起来。

“哪位?”

苏阑披散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她正洗着澡,就听见手机响,着急忙慌的,也没看清楚是谁打来的就接了。

在听到她软腔侬调的那一秒钟里,沈筵积闷多时的天儿终于放了晴。

他笑了笑,“看来这家回不得啊阑阑,就连男朋友也不认识了。”

苏阑还没解气,“这位先生对自己的身份有误解,我正式通知你,你早就已经变成我的前男友了。”

“是吗?”沈筵的声音慵慵散散的,像夏日的夜雾一样稀薄,“可怎么听起来,我总觉得你对你的前男友,还大有情意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咬重了“前”这个字,倒是没有生气。

“那沈先生,我这边给到您的一个建议呢,还是尽快干预治疗,孤芳自赏这毛病吧,仔细琢磨起来还是蛮严重的。”

苏阑说着还捂着胸口猛吐了好几下,得自恋成什么样儿才能说出这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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