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般(6)

作者:艾思崴 阅读记录

她领着崔翕闻过来挑梨。

散称区有很多孩子在打闹嬉戏,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

刚刚余君药没说,不仅是爷爷,她自己也很喜欢吃梨,因此在选梨方面也颇有心得,话也多了起来,忍不住眉眼弯弯地介绍:

“这是秋月梨,香气最足,汁水也丰沛,直接吃或者做小吊梨汤、炖枇杷川贝吃都很好。选秋月梨应当选外形圆润饱满且色泽均匀的,这样口感比较好。”

崔翕闻扫了一眼她手中的梨,她白皙纤细的手指覆在上面,几乎握不住。

有两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在他们身边追逐,差点撞到余君药,崔翕闻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没有多言。

而是指着旁边外形如出一辙的其他品种,凉凉地问:“它们有什么区别?”

余君药和他离得进了,她却没有意识到,专心地做梨子教授:“这是丰水梨,品质也很好,只不过口感脆些,果核也更大...”

她还在介绍两种梨的区别,奔跑的一个小男孩却在同班的推搡下,脑袋往货架的尖角上撞去。

余君药用余光看到,顿时心脏吊起,很替男孩担心,却因距离太远而什么也做不了。

崔翕闻脸上写着“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明明就是一个品种”,却伸出长臂,眼疾手快地用手掌覆在了货架的金属尖角上。

而他还在偏头专心看余君药,等待她接着往下说。

男孩因额上的撞击而爆发出巨大的哭声,他的同伴自知闯祸,白着一张脸去喊大人。

但因为崔翕闻的手掌一挡,男的额头并无大碍,皮肤只有一点点粉红色。

孩子的母亲匆匆赶来,牵着男孩对崔翕闻一再道谢。

崔翕闻泰然地收回手,因为男孩吵闹的哭声面露不虞。

男孩母亲有所察觉,很快领着孩子走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余君药心中对崔翕闻的行为感到意外,面上不显,继续挑梨。

给余君药家人准备的水果挑好了,崔翕闻又拿了些其他东西,然后推车去结账。

他抬手时,余君药无意间瞥到,他用来挡住货架尖角的掌心,有一寸还淌着血的伤口。

她无声离开,凭刚刚走马观花的印象去寻找她需要的商品。

等她回来时,崔翕闻刚排完队,正在结账。

她有些不自在地将一盒创可贴也放上去——原以为可以混在一堆东西中不被他察觉的。

崔翕闻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售货员询问是否有会员,余君药不常来这家,正欲回答没有,崔翕闻已经慢悠悠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买完东西,还是崔翕闻走在前面将购物车推去地下车库放东西。

他将余君药的包和那盒创可贴单独拿出,剩下的一部分放在后座地面,一部分放在后备箱,然后还推车。

待余君药上了车,他先将包递给她,然后敲了敲创可贴的盒子,学着她客套的样子,说:“多谢”。

余君药静默片刻,才说:“客气,您自己结的账,何必跟我言谢。”

崔翕闻无言,驱车前往余君药家。

是在一个很普通的老式小区,建筑都很旧了,但维护得当,绿化也美观,住着仍舒心。

余君药爷爷和父母自然是不差钱的,只是勤俭习惯,不在意身外物。

余君药还有一个比她大四岁的哥哥,是名西医,如今已成家,有个五岁的儿子,叫余自由。

她和哥哥一家平日都住在其他的地方,只偶尔过来孝敬父母和爷爷。

余君药推门而入时,小侄子最先蹦蹦跳跳跑过来,欢喜地叫她“姑姑!”

尔后他看到了余君药身后高大俊朗的男人,有些害羞般躲进姑姑怀里,想起奶奶的叮嘱,又瓮声瓮气叫了声:

“姑父。”

崔翕闻笑笑,揉了揉余自由的脑袋。

余君药一大家子人都围了过来,爷爷余仲弦在最中间,往常都是迎接余君药,今日却一个个都看着这位婚后初次上门的女婿。

崔翕闻拎着大包小包仍旧神态自若,从爷爷开始,一一了叫人。

老爷子满意孙婿不卑不亢的样子,含笑点头。

哥哥余肯和嫂嫂宋海心也叫妹夫。

余君药的妈妈高女士对女婿最是热情,满脸笑容地将小夫妻迎了进来,嗔怪崔翕闻如此见外,一顿便饭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进来。

崔翕闻在长辈前惯会做温和驯良的姿态,恭敬道:

“不知道爷爷和爸妈喜欢什么,都是茵茵帮忙挑的。”

陡然听见自己小名从崔翕闻口出说出,还在感叹他演技颇佳的余君药毫无防备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出生前,父母准备给她取名余茵,后来老爷子亲自赐名余君药,茵茵就成了小名——君药,是方剂中针对主病或主证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其药力居方中之首,在方中不可或缺。

这一名字雷霆万钧,足可见爷爷对她给予的厚望。

虽然是刚刚上楼前以防父母“茵茵”这么叫她,崔翕闻连是谁都不知道,她才提前说明的,却没想到他就这么从善如流地用了。

一句“茵茵帮忙挑的”,既显自己谦逊,又显对她爱重,真是会说话的很。

只可惜,她压根连他准备了什么都不知道。

余家家教良好,连五岁的余自由也会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去拆礼物。

余君药趁大家注意力集中在崔翕闻身上,偷偷观察崔翕闻准备的东西。

一个长条形的盒子,她猜测是一卷书画,用来送给喜好赏玩的爷爷,另外的东西就比较好猜了,白毫银针是送给爸爸,两个爱马仕的礼品袋,里面看上去是丝巾,应该一袋给妈妈,一袋给嫂嫂,手部按摩仪是送给要做外科手术肌肉劳损的哥哥,乐高是送给小侄子。

不得不承认,崔翕闻准备得的确熨贴。

不仅礼物送的熨贴,话也说的熨贴,饭桌上哄的一家子围着他开怀,显得默不作声的她更像外人。

当然,这只是一顿普通的团圆饭,话题不会一直围着他们这对小夫妻打转。

老爷子慈爱地看着大口吃饭的余自由,温声问:“自由最近喜欢什么呀?”

孩子的兴趣总是瞬息万变,小侄子以前喜欢恐龙,后来喜欢挖掘机。

听到太公问他,圆头圆脑的余自由脆生生答:“喜欢望远镜和星星!”

老爷子仍旧笑眯眯的,余君药知道,其实爷爷心里想听到的答案是“中医”。

爷爷很看重世家传承,但不会强逼孩子更改自己的兴趣爱好。

就像哥哥余肯要学西医,他也不曾阻拦。

“那自由喜不喜欢弟弟妹妹?”老爷子抚了抚颔下白须,又问道。

余肯脸色微变,反倒是宋海心神情镇定,面带羞赧的笑意。

余自由对这个问题自然是懵懂的,呆呆点头,说喜欢的。

余肯在此时,沉声说:“爷爷,我上个月做了结扎手术,不准备再要孩子了。”

此话一出,包括嫂嫂宋海心在内的在坐所有人都震惊朝他看来,连专心吃饭的崔翕闻也抬眸。

全场最淡定的反而是老爷子,他脸上笑容淡了,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悦地开口:“你急什么?我让你们夫妻生了吗?现在茵茵也结了婚,自由就不能多个表弟表妹?”

宋海心脸上冷汗涔涔,递给余君药抱歉的眼神。

余君药用眼神安抚嫂嫂,不紧不慢地思考如何搪塞过去。

童言无忌的余自由却在此时说:“可是姑姑很忙,她有时间生小宝宝吗?我在阳台上看姑姑家,姑姑每天晚上都在书房写字。”

这回余肯的冷汗也被自己儿子吓出来了。

他们一家和妹妹住在同一小区的两栋楼,从他们家阳台望去正好可以望到妹妹的住所。

只是儿子这么一说,就等于告知了老爷子,妹妹婚后仍旧独居,没有搬去和妹夫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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