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般(8)

作者:艾思崴 阅读记录

余君药忍不住蹙眉,他这是演戏上瘾了,还是真打算让她搬过去。

无奈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不能问他真实想法。

而崔翕闻似乎全然没看出她心中所想,又兢兢业业演起了孝顺的好女婿,天南海北的话题都能说上几句。

饭后,余君药妈妈洗了水果,切成果盘,一家人在客厅继续畅聊。

余君药想起哥哥宣布的大新闻,趁此机会又拉着他去厨房细细询问。

哥哥余肯今年三十一岁,长相斯文儒雅,在A大附属医院肝胆胰外科工作,虽学了西医,也是年轻有为。

他苦笑,说:“你嫂嫂生自由时就大出血,其实去年没和你们说,当时也怀了一个,两个多月时流产,海心那段时间也不好过。我不想她再为孩子受苦,所以就去结扎了。”

余肯面露惭愧:“茵茵,哥哥没有担当,你和翕闻的情况我都清楚,这样一来爷爷那边的压力就全到你身上了。”

就像小时候学中医,启蒙时他已经九岁,妹妹才五岁。他既无天赋又无兴趣,总是会走神,妹妹却安静专注,眼睛睁得圆圆的,听爷爷讲神农的故事。

后来爷爷定下了妹妹为第九代传人,他也立志要去学西医。

如今自由虽然还看不出未来究竟会做什么,可跟他一样听到药材名字就开始打瞌睡,显然不是学中医的料,他又为了自己的小家做了结扎,把子嗣传承的重担,跟当初一样自私地扔给妹妹。

余君药只会为哥哥嫂嫂感情和睦而由衷高兴,爷爷那边的压力早在和崔翕闻结婚时她就清楚,如今只不过放到了明面上,她怎么可能因此迁怒哥哥。

她笑了笑,让哥哥不必在意,又说嫂嫂似乎毫不知情,哥哥应该和她好好沟通。

余肯郑重点头。

夜色渐深,余君药和崔翕闻与家人们作别离开。

一上车,余君药自然先是感谢崔翕闻今日的全力配合,让她化险为夷,随即又忧心忡忡地问:“搬家的事你怎么看?真要我般去你那吗?”

崔翕闻不疾不徐,先让余君药把她目前的住址输到导航上,他好送她回去,然后才说:

“搬过去就是。就算今天你爷爷不说,我家人那边也迟早问起。既然躲不掉,不如早点搬去一了百了。”

余君药郁色不解。

崔翕闻并不在意这些小事,他和余君药工作都忙,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一个星期也未必打上照面,并没有什么出入,倒不如让家里省心。

他淡声开解:“不如早些搬过来。我爷爷的心急程度不亚于你爷爷,要是到时候他发话让我们会老宅住,就不再是同居,而是同床共枕了。”

余君药一听,迅速接受了眼下的境遇,却又想到爷爷催生,又问崔翕闻看法。

崔翕闻目视前方,单手扶方向盘:

“这也不难。首先这一年,他们知道我们原先没有感情基础,不会催太急。至于往后,你把事情全推到我身上就是。”

崔翕闻的本意是指,让余君药跟爷爷说他丁克即可。

却不知道余君药是怎么理解的,蹙着眉说:

“要真是如此,爷爷必然亲自为你把脉,给你调理身体。”

第6章

崔翕闻先是一愣,然后便气笑了:

“我也不会做这么大牺牲。小余大夫,我本意是指丁克,不知道你想到哪去了。”

余君药霎时脸红,把头撇到窗外,低声道:“是我会错意。”

虽然“丁克”并不是搪塞爷爷的好办法,眼下却是不能再聊下去了。

车窗外夜景推移,灯火变幻,崔翕闻平稳将她从达到家,见她上了电梯后驱车离开。

余君药先开始收拾行李。

她的东西并不多,无非就是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不过为了让家里安心,还是准备明天让妈妈再过来一趟。

大约收拾完毕,她去洗漱,然后将头发吹至半干。

想起今天崔翕闻今天往家里送的那些礼,她又心事重重。

回来之前她悄悄记下了送给爷爷那幅书法的作者和作品名,上网了解。

好在虽然出自一位风雅高洁的名家,可这位大师仍然健在。

活着就好,活着价格不至于太离谱。

她在书画上没能继承爷爷的喜好,几乎没有任何了解,此时此刻也无暇附庸风雅,匆匆算了一笔账。

果然是要把她的私底都掏空了,她再算上父亲的茶叶,哥哥的按摩仪,妈妈和嫂嫂的丝巾,小侄子的乐高,还有今天她也享用了的车厘子、草莓和梨子。

她轻轻叹息,不得已再取出一部分储蓄起来的钱。

不用说日常急用的钱,这已经是要彻底撬开她储蓄账户这座坚固的大门。

而这才只是一顿无关紧要的晚餐,真不知道往后经得起几次团圆饭。

余君药点开和崔翕闻的微信,转账十五万,并发消息:

【今晚你送的那些东西,我不知道具体价格,要是不够,你告诉我。】

崔翕闻大概也在手机前,几乎是秒回。

他先发了个【?】,然后慢悠悠撤回。

似乎就是存心让她看见。

余君药:【......】

崔翕闻点了接收,却又在下一秒,从支付宝转给她十四万九千九百八十五元。

余君药不明白他的意思,发了个问号。

崔翕闻回:

【创可贴我收下了。】

相当于今晚她送了崔翕闻一盒创可贴,其他的钱他不会再收。

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余君药下意识举起手机靠到耳边,不知是因为到了夜间还是疲惫,他的嗓音微微沙哑,似乎就在她耳畔低语:

【以后彼此麻烦的事还有很多,小余大夫不必件件算的这么分明。】

他总是叫她小余大夫,明明可以叫余大夫或是其他,偏偏要在前面加个“小”字。

又明明是他自己算得这样清楚。

分明是还记得她在路上说的那句“您自己结的账,何必跟我言谢”。

余君药暗自打算,等去他家拜访,她一定要准备的更加隆重来回报他今日过于出色的表现。

但也要跟他如实交代,自己财力是在无法和他相比,大约是禁不住太多次这样送的。

一夜好眠。

翌日果真很忙。

她上午去A市中医院出门诊——在本应还在住院部学习的年纪有单独开门诊的资格,得益于她身为余氏中医传人,有远超同龄人的临床经验,加之对用药有独到见解,已小有所成。

中医院里面的科室主任曾经是她大学的任课老师,她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懈怠。

大约是去年那个唤醒植物人的案例的确让她扬了名,专程来挂她的号的患者也多了起来。余君药不愿辜负每份信任,逐一仔细诊断。

上午门诊时间到十二点结束,她一直忙到了一点,又匆匆赶回余升允堂,连午餐也没能来得及吃几口。

这样忙到傍晚,余君药回家,见母亲果然来过,将她放在卧室的行李清点完毕移到客厅,添加了几样物品,又将所有房间都打扫一遍,容易积灰的地方都盖上了防尘罩。

余君药发微信告诉崔翕闻,说自己整理好了。

对方仍旧秒回:

【在昨天的车位。】

余君药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到了,连忙先拿一部分行李下楼。

他今日将车换成了一辆宾利的SUV,大约是为了方便给她装行李。

崔翕闻自己则是穿白色衬衫和黑色风衣,身材本就高挑,如今更显颀长。

他眼神扫过余君药因拖行李而微微发红的手,一部分被白色毛衣掩着,颜色对比之下,显得那片红印楚楚可怜。

崔翕闻问她楼上还有没有其他行李。

余君药点头,又补充:“不多了,我再上去一趟就好。”

崔翕闻不与她争辩,只说:“带路。”

余君药还想客气推托,他缓缓看她一眼,自己摁了楼层号——刚刚亲眼瞧着她从六楼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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