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问题学校后(3)

作者:江亭 阅读记录

贾新民一脚踹他屁股上:“瞪什么瞪?”

男孩一被松开就朝他扑去,后面的周拂晓不用看也知道结果,孩子被扔回来的时候,本来挺精神的一张脸肿得和猪头似的。

就这样,他挂着倔相,愣是一滴眼泪没掉。

周拂晓也得剪,但他头发不长,推得快,推完拿了衣服去换。

这排矮房东面是食堂,西面是公共澡堂,男女分开,澡堂里还包括厕所,说是厕所,里面其实也没有小便器和单独的蹲厕,就是一排蹲坑,两道高起的砖头中间挖空,底下一条水渠,什么排泄物都看得到,连个冲厕所的都没有,蚊虫环绕恨不得在这儿开派对。浴室也没有隔间,墙上伸两排水龙头作成淋浴,水龙头上面各有一扇排气窗。

周拂晓皱着眉看着那排蹲坑,到这里他才真的有了那么点想提早出去的急切心情。

他把衣服换了,出去的时候花里胡哨的一帮孩子已经全部刷成了一样的绿漆,村头黄瓜地似的一根根杵得笔直整齐,女孩子扣着瓜皮头,男孩子各个脑门发白。

有教官过来搜身,检查他们身上的首饰,有了茄子猪头同学作范例,没人再在这个环节耽搁。

周拂晓站在队伍里,又一次感受到了整理仪容仪表前那种被人从后看过来的异样,这次他借着搜身的动作转过头去,七点钟方向捕捉到食堂门口远远一个身影。

黑T恤,迷彩裤,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还有一副墨镜。

贾新民站在他旁边,弯腰递过去一支烟。

那是谁?

第3章 打听消息

等人换衣服的间隙,贾新民走到廊下点烟,低头的须臾一双军靴从旁边的阴影里走出来。

那是一双17式作战特训靴,铜制U型速拉环,绑带扣上压制了五角星的图案,微外翻的鞋帮内侧可以看到一枚白色的军检戳。

一双真正的军靴,和他们这些外行脚上的仿制品不一样。

贾新民一敛表情,立正站直敬礼:“总教!”

男人的脸被墨镜挡住了大部分,但是听声音仿佛年纪并不大:“最后一批了吧?”

“对。”贾新民递上烟去,顺便帮忙点上:“暑假期应该这就是最后一批了。”

“有点有意思的没有?”

“这才刚到,还看不出来。”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刚刚在宿舍楼拿学生守则怼你那个,不算?”

贾新民脸上有点挂不住:“会耍嘴皮子而已。”

男人吸了口烟,不置可否,目光穿过人群在一排高矮胖瘦的黄瓜里搜索了一会儿,顺着公共浴室门口一停,找到了猎物,锁定,嘴角玩味地往上弯。

“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贾新民还没反应过来:“啊?谁?”他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毫不费力找到了一张惊绝的脸蛋,淡眉长眼,眼角向下,天生苦相,看上去就像能吃苦且是吃了很多苦的人,本来这样的面相是不招人喜欢的,然而眼角下又生出一颗痣,于是苦里有了风情,一种沦落颠倒的美。即使配上寸头和绿不拉几还显得有点大的迷彩服,也丝毫不影响这张脸的发挥。

能长成这个样子,多少得带点老天爷的偏爱在身上。

他想起了那个名字:“周拂晓。”

天将大亮,黎明在即。

本该是欣欣向荣的好意头。配这张脸实在不合宜。

男孩这时候正好转过脸来,两人视线相撞,仿佛知道后头有人盯着。

男人笑意扩大:“留着他。先别动。”

贾新民猜不出这位总教官的意思:“您是想……”

男人把还剩半截的烟扔了,军靴一碾火光就灭了:“这孩子,我要了。”

周拂晓其实也就和人对视了一眼,再多的好奇顾不上。

因为他肚子实在饿了。被贾新民打了那一拳后,本来不舒服的胃先演变成疼痛,再过一阵子痛麻了,最后就只剩下纯粹的饥饿感。短时间内他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搞东西吃。

幸好仪容仪表整理环节进入尾声,经过了类似军训的歌唱训练后,他们被带进了食堂里。打饭窗口已经有另外一批学生在排队,他们一人手上一个空餐盘,打完饭后就随意找位置坐下。

午饭时间是半个小时,吃完饭后就自行回宿舍整理内务并午休,直到下午两点半集合。

也就是说,进了饭堂就等于是自由时间了。

至于伙食的质量,对于周拂晓来说问题不大。他不是一个在吃的方面讲究的人,只要东西不是馊的,什么能吃饱他就吃什么,哪怕剩饭也行。

他端着餐盘在偌大的堂里逡巡了一圈,学生基本都坐在前面的桌子,最后一排则留给教官、老师和学校其他工作人员。他在中间挑了一张已经有人的桌子坐了上去,后头汤纯跟了过来。

“见你绕了半天也不回个头。那边有空位置呀,怎么不去坐?”汤纯说。

周拂晓差点都忘了这条小尾巴,他其实并不想被汤纯跟着:“你想去就去,不用跟着我。”

汤纯误以为是他刚刚替自己挨了贾新民一拳生气了,在赶人:“真的对不起呀,拂晓,你是不是肚子还疼?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抹点药?我带了点金创过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拂晓懒得解释,“算了。肚子没事,不用担心。”

汤纯见他脸色还算好,高兴起来:“你真厉害,那么短的时间就背下了学生守则,还想到用这个来怼教官。我刚才紧张死了。”

“没背下来。就记了两条。”

“那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就进门那一会儿,我都没看清楚那上面写的什么。”

……

旁边一个看着年纪大点的男生插话过来:“你就是那个拿学生守则怼贾新民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所有人都知道了。

“嗯。”周拂晓低头挑鸡蛋吃,仿佛不太想搭理他:“姓贾的叫贾新民?”

那男生本来和自己的朋友正聊到上午这件奇闻,见了真人更加兴趣盎然:“你们今天第一天到吧?摊上贾新民算你们倒霉,他可不好糊弄。”

“那就是还有机会糊弄过去?”周拂晓转过脸来,挑眉一笑。

那男生看清他的脸一愣,被他笑得脸立刻红了:“听……听女生说的,女孩子要是愿意撒个娇卖个萌,他下手能轻点。而且他虽然喜欢揍人,但是不怎么玩阴的,没那么容易吃暗亏。”

“你们来了多久了?很熟悉他吗?”

“一周,他代过我们班的矫正课。”

“什么是矫正课?”

“就是体力活加一点心理课,扯一些真真假假的外国理论,再用稀奇古怪的方法训练集中注意力啊什么的,你们上了就知道了,都是糊弄人的东西,真的有用,那这个世界上就都是好学生了。他也不是真的懂这些,只不过找个名目骗过家长,然后溜我们玩儿。”

“除了上课呢?他说他是总务,具体是管什么?”

“什么都管,吃穿用度,行动坐卧,甚至是看病,相当于大学辅导员。你上大学了吗?”

“没考上。”

“噢,反正除了上课训练,平时在寝室也小心点,他会突击检查。”

“检查什么?”

“人有没有到齐、睡觉时间有没有讲小话聊天,有没有在寝室偷藏吃的。所有房间的钥匙他都有,会随机进去检查,很变态的,他们有人甚至凌晨三点突然开门进来,打着检查内务的名号。所有总务教官都这么干。我们隔壁前天晚上点人的时候少了人,那孩子被罚得可惨。”

周拂晓和汤纯交换了一个眼神。汤纯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坐这一桌,而不去挑空桌子。这些早来的学生更熟悉情况,也方便打听消息。

“教官除了打人,还有别的花样儿没有?”周拂晓问。

男生一边把芹菜叶子嚼得咔哧咔哧响一边说:“那就多了,罚站、罚跪、罚跑,不给吃饭、洗澡、睡觉……有的还叫打扫厕所澡堂、给教官洗衣服洗脚、抄学生守则。像我们总务,喜欢叫人大太阳底下脑袋顶空矿泉水瓶罚站,一站站两个小时,稍微一晃水瓶掉下来就重新计时。还有的文化课老师,会让人当着全班同学把‘我是垃圾’念个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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