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月光吻桔梗(116)

作者:璇枢星 阅读记录

“你也不准再想,不然我就会再想。”阮愫软声,娇滴滴的对他做同样的要求。

“……好。”古皓白滚动喉咙,答应了。

阮愫牵唇笑了,比被他送那一条价值不菲的红钻项链还要高兴。

“傻姑娘。”他低哑着嗓子,软着调子骂她,听来像情话。

生命里没有一个冬天,古皓白过得有这个傻姑娘陪在他身边如此充满暖意。

他还是没能把她想起来,最早,他是在哪里遇到这个傻姑娘的。

那时候,她很可怜,没人管,没人要,只能跟在他身边,尊奉他若挽救她的神明。

后来,她长大了,她的愿望是一辈子都跟在他身边,因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她。

*

狂歌舞厅,上午十一点。

翁芝玲在白天不对外营业的歌舞厅里坐着抽烟,她姐姐翁云霞昨天来了这个边境小城,不知道又犯什么事了,应该是跑路来她这里,躲债主之类的。

翁芝玲昨天不在店里,就是去西卢市里的火车站接她了。

翁云霞今年三十六岁,高中没毕业就不上学了,天天在社会上混,到现在都没结婚,还是单身一人。

她跟翁芝玲一样,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天生是个美人胚子,他们家一直不太平,翁芝玲以前也是厌烦跟家里那些个个不省心的人保持家庭关系,才离开老家,跑到边境上来谋生,自己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玲玲,我怎么一觉睡到了现在。”起床起太晚的翁云霞从楼房侧边的卧室走出来,问翁芝玲要烟抽,翁芝玲给了之后,她姿势熟稔的点燃,夹在指缝抽了起来。

期间,翁云霞打量这个装修简陋的歌舞厅,口吻带了几丝嘲讽的说:“你这间歌舞厅其实应该去东北边境开,漠河那一带的,就跟那首歌一样,多浪漫。”

“我开这个歌舞厅的时候,还没有出来那首歌。”翁芝玲冷冷应,拿起手机问,“早餐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吃披萨吧。”翁云霞回答。

“我们这儿没有卖披萨的。”得到这个回答的翁芝玲有些生气,鲁沙尔县这破地方看起来是像有披萨店的吗。

这里的大路上都还可以看到特别古老的拖拉机在开,结果刚从港城跑来的翁云霞要在这里吃披萨。

“那你还呆这里干啥?能过得习惯?”明明是逃难却像是来度假的翁云霞说。

“我说,你就别嫌弃了,大小姐,我给你叫碗牛肉刀削面就行了。”翁芝玲自己做了安排。

鲁沙尔街上都是清真餐厅,回族人开的馆子,翁芝玲随便找了个熟悉的电话,帮翁云霞叫了碗牛肉面。

叫完之后,翁芝玲才认真回答翁云霞的问题:“我就是因为不想跟你还有家里人掺和在一起,我才跑来这里避世,懂吗。你们的破事太多了,天天不是蹲局子,就是上法院。”

“唉……”翁云霞叹气,惋惜道,“你不知道,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太太平了,根本不好捞钱了。”

“犯法的事你别再做行不行。”翁芝玲冷声训道。

翁云霞是从港城回来的,一回来不回去老家,反而要来鲁沙尔这个边境小城找翁芝玲,翁芝玲不用过脑子,都知道她肯定又犯事了。

“你别担心,我这次真没犯事。我就是来看看你。”翁云霞拢了拢自己的烟花烫头发,眼神嫌弃的再次打量翁芝玲的这间歌舞厅。

没来之前,她还以为她这个妹妹在这里过得多好呢,结果现在来了,发现翁芝玲也就是在这个落后又凋敝的边境小城上勉强糊口而已。

翁云霞回忆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说:“要是能再遇到一个小孩儿给我一百万就好了。”

“你就去做你的白日梦吧!”

翁芝玲隐约知道这件事,翁云霞曾被一个富家少爷莫名奇妙给了一百万。

她喜滋滋的拿着这笔钱去了港城,一度以为可以靠这一百万坐吃山空一辈子,结果她把这些钱挥霍一空后,越混越差。

那年翁云霞在沪市认识了一个男人,是玩摩托赛车的。

后来肚子大了,跑去找他,才发现他有家庭,家里孩子都有两个,翁云霞说什么都不肯放过他,就在他家里住下,要他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她。

那个男人自己也是个穷鬼,在摩托赛事里没得到名次,就开始破罐子破摔,天天喝酒,在一个江南小县城里开了个机车修理铺,正在跟正妻办离婚,两个孩子都不想跟他。

其实他老婆早就不想跟他过了,但是他这个糊不上墙的烂泥抓住了他老婆在婚内跟别人好的证据,要敲诈他老婆拿重金赔偿,还把小女儿强行夺过来,强行控制在身边,跟着他过日子。

翁云霞去找他的时候,这个小女儿十三岁,发育不良,像颗豆芽菜,天天连饭都没好好吃。

这都不算,男人还不送年幼的少女去上学,就让她每天在机车修理铺里帮忙修车跟打下手,还让她天天洗衣做饭,他还算有点良心,虽然让她整天干脏活累活,但是始终不会动手打她。

很多时候他出门去,跟朋友喝酒或者帮别人修车什么的,他就会冷血的把少女独自锁在家里。

翁云霞抽着烟,喷着烟圈,烟雾冉冉升起,拢住她做了半永久妆容的瓜子脸,烟雾淡淡消陨,脸上的细纹清晰的露出来了,是美人迟暮了。

还活在过去的美人如今只能栖息在角落里,回忆一些她历尽千帆还是忘不掉的好事,那便是她是怎么无缘无故被人给了一百万的。

“你知道吗?我当时没有办法了,身上一无分文,只能跟他们住一起,我也可怜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我想她这辈子肯定也就这样了,在这个小县城里被这个畜生不如的父亲呼来喝去,长大了不会比我跟你好多少。结果你知道后来如何了……她运气可比我好多了。”

翁芝玲忙着整理店里的酒瓶,没空听翁云霞瞎扯。她们的父亲也是个混子,从小就对她们不好。

翁芝玲极度厌烦听到这些同样的事情。

翁芝玲故作打断:“你的面来了,你吃不吃?”

翁云霞说到兴头上,继续对翁芝玲说了下去,“有个阔少爷忽然来了,说是到他们那个县城来散心的,刚从美国上学回来,家本来在北城,应该是在国际化的大城市里呆久了,居然学叛逆,玩抑郁,家里又有钱有势得不行,只有他一个继承人,怕他学坏,就把送他来小县城念高中,说是要他在清净的小地方散心。

那个夏天,他骑车来修,就见到那个小女孩特别惨,听到我跟她爸整天为了钱吵,根本不管她,连学都不送她去上,就把她带走了。一开始她爸说什么都不肯,后来阔少爷给钱给我,也给她爸,想办法把小女孩儿送到她妈那儿去了。

我到今天都不相信,那个十六岁不到的高个男生真的放了满满一百万的现钞在一个LV行李袋里,阔气的丢到我面前,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我当时真的高兴疯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翁云霞仔细去想在这段特殊经历里的阔少爷跟小女孩儿的名字,始终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那个开机车修理铺男人的名字,叫阮凌正。

他女儿也姓阮。叫阮情,还是阮愫。

那个阔少爷,姓得有点特别,好像姓古。

那时候小女孩十三岁,男生十五岁,翁云霞记得是个炽热的夏天。

阔少爷初来乍到小县城,外出靠骑一辆改装后价格超级昂贵的意大利进口机车做代步,某日去机车铺修车,见到了小女孩。

当时翁芝玲有两个月身孕了,什么都不做,每天只等阮凌正的女儿来照顾她。

其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阮凌正的,但是她跟阮凌正睡过,她就是想找个借口讹诈阮凌正。

没想到收拾细软去了,才发现阮凌正根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还在敲诈试图跟他离婚的原配,为了遏制住前妻照他的意思办事,专门把他们生的小女儿扣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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