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不入爱河(38)

作者:陈之遥 阅读记录

两人同时笑了下,像是守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彼此知道。

上午咨询快结束的时候,来了个回头客,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进来就去关澜那边坐下,说:“关律师,实在不好意思啊,又有个事要麻烦你。我去律所找过你,他们说你在这儿。”

说完拿出一个单页文件夹,抽出里面几张 A4 纸来给关澜看。

关澜好像也有些意外,怔了怔,还是接过去在那边低头看着。

张井然已是一脸不可思议,轻道:“怎么好意思的……”

“谁啊?”齐宋问。

张井然悄悄给他解释:“是关老师暑假在外面接的一个案子,男方隐匿财产,我们给她跑了好几个地方调查房产情况,还拉了一千多页的银行流水,微信支付记录。结果那男的看形势不对,在法庭里诗朗诵,女方一感动居然就撤诉了……”

齐宋听到这儿,其实已经猜到是哪件事了。

张井然继续说下去,声音轻,语气却强烈:“而且这还不算离谱,更离谱的是,撤诉之后,法院给她退了一半诉讼费,她也来找关老师,问律师费是不是也能退一半?!”

齐宋笑,心说,这也还不算离谱,最离谱的是,你关老师居然真的给她退了。

一直到午休时间,关澜那边还没完。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齐宋借口要回个邮件,坐在那里对着电脑打字,一直等到关澜把人送走。

中心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却还是发消息给她,说:食堂?还是停车场?

关澜看看手机,笑,也给他回了条:Yellow,我请你吃饭。

两人于是默契神会地出了那栋楼,走路去大学城南门外的商业街。

周六的校园比平时清净,天气很好,阳光遍洒。或许是因为一上午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他们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在路上走着,却并不觉得尴尬。有那么一会儿,齐宋甚至有种错觉,好像回到了过去读书的时候,而且他从那时起就与她认识了。

直到走进 Yellow,他们坐下,要了两份套餐。

等着上餐的时候,关澜解散了头发,两手托个脑袋,闭上眼睛坐在太阳底下。

齐宋看她蔫了吧唧的样子,既好笑,又觉心里丝丝点点地牵扯,这才问:“很累啊?”

“也就还好。”关澜摇摇头,回答。

“嗯,”齐宋说,“我看也是,人家观音送子,关老师你送自由。”

关澜知道他又在阴阳怪气地骂她圣母,睁开眼睛看看他,说:“齐宋你什么意思啊?”

齐宋笑,说:“刚才就看见你复印那女的带来的材料,人家都找你退费了,你还要管啊?”

关澜呼出口气,当真说起案子来:“她听了我的建议,跟男方提出签婚内财产协议,男方也真跟她签了,结果现在发现那协议里的关键条款其实都是无效的。我看了一下,那男的肯定事先咨询过律师,才能写得这么周密。”

“还有救吗?”齐宋问。

关澜说:“试着抢救一下吧。”

齐宋也是无语了,想再说什么,又觉得都是废话。

关澜明白他的意思,换了一只手托腮,侧首看着他问:“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法援的吗?”

而后不等他开口,就自问自答:“大概十年前,我刚考上政法的研究生。那是我最底谷,也最怀疑自己的时候,在外面转了一圈,突然又回到课堂上,发现自己比周围人年纪都大,脑子却好像根本不管用了,总觉得自己跟废物一样。”

“后来呢?”齐宋问。他知道此处一定有一个转折,因为她是高手,他相信她。

“后来,”她果然道,唇边露出一点笑意,“就是因为一个法援案件。所有证据都已经灭失,调解,开庭,搞了好几次,一方一个说法,对方当事人找了个朋友作证,其实大家都知道不合理,都知道是假的,但又没办法反驳。最后一次庭审,中间休庭,是我忽然想起看见过这个证人,让我们法援的律师要求调前几次的法庭监控,结果发现那个人真的就在旁听席上听过审,证,词,无,效!”

齐宋看着她,听着她缓缓说出那四个字,像是能感觉当时的悸动,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但所有做过诉讼的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悸动。

“所以,”关澜笑,继续往下说,“你以为我在帮他们,其实他们也在帮我,让我每次觉得自己很废物的时候,又一次地发现自己其实真挺可以的。”

好一会儿,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她也就那么让他握着,又闭上眼睛,晒着太阳。

隔了一阵,他才道:“关老师,下周有空到所里来一下,我有个案子跟你聊。”

她笑,好像不信,说:“你哪来那么多案子找我做顾问啊?”

齐宋想说,是真的,又觉得好傻,便只跟她说事实:“这个当事人是立木所做的刑事部分,二审已经判了,五年。”

“然后呢?”关澜感兴趣起来。

齐宋说:“关老师,你去过监狱吗?”

关澜看着他,觉得他大概想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惜她只能实话实说:“还真去过。”

“真的假的?”齐宋意外。

关澜笑,说:“你知道法援专门有一类案子就是替服刑人员办理诉讼离婚吗?”

齐宋也笑起来,几分无奈,却也在心里说,高手就是高手。

第30章 Heather Summer 诉 金森林

2015年春,金森林刚过三十三岁的生日,办完了协议离婚,又在公司里升上总监。朋友调侃他升官发财死老婆,男人三大喜事都给他占上了。他脸上笑得挺开心,心里却有些微的不定。一半是觉得这句话对前妻不太尊重,另一半也是因为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发财。而这两半之间多少又有着那么点联系,因为他和前妻离婚也就是因为没发财。两人曾是大学同学,虽不是彼此的初恋,却也有过青涩热烈的时光,自习室里接吻,小旅馆里开房,贪恋着对方年轻漂亮的身体。后来分开,只是因为对眼前生活的失望。两个人都算得优秀,985大学毕业,500强外企工作,既努力,又精明,一踏上社会便如鱼得水,职位一年年地往上升,可结果却又发现现实永远与愿望差着一大截。婚后那几年,前妻总在羡慕大学里的女同学,或者部门里某个女同事,比如谁谁谁嫁了个创一代,刚结婚就住进了六百平米的别墅。金森林听她说得多了,也难免腹诽,跟他同批一个管培生娶了个富二代千金,婚后没多久就辞了职,现在名下公司已经好几家了。

2015 年春,金森林刚过三十三岁的生日,办完了协议离婚,又在公司里升上总监。

朋友调侃他升官发财死老婆,男人三大喜事都给他占上了。他脸上笑得挺开心,心里却有些微的不定。一半是觉得这句话对前妻不太尊重,另一半也是因为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发财。

而这两半之间多少又有着那么点联系,因为他和前妻离婚也就是因为没发财。

两人曾是大学同学,虽不是彼此的初恋,却也有过青涩热烈的时光,自习室里接吻,小旅馆里开房,贪恋着对方年轻漂亮的身体。后来分开,只是因为对眼前生活的失望。

两个人都算得优秀,985 大学毕业,500 强外企工作,既努力,又精明,一踏上社会便如鱼得水,职位一年年地往上升,可结果却又发现现实永远与愿望差着一大截。

婚后那几年,前妻总在羡慕大学里的女同学,或者部门里某个女同事,比如谁谁谁嫁了个创一代,刚结婚就住进了六百平米的别墅。金森林听她说得多了,也难免腹诽,跟他同批一个管培生娶了个富二代千金,婚后没多久就辞了职,现在名下公司已经好几家了。

就这样渐渐两看相厌,好在没孩子,经济上也基本各归各,分手分得简单而平和。就是从网上下个协议模版,稍微改了改,签上名,再相约去了趟民政局,离婚证到手,从此便是陌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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