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独占她(70)
“傅总,您怎么会在这里?”贺明洲的话刺破了寂静。
傅屿迟在他们两人之间扫了一眼,冷冷道:“找人。”
黎初的脸色煞白,脚下也没了力气,扶着栏杆才勉强支撑着身体,“学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初没去看贺明洲,更没敢看傅屿迟,她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
距离一楼不过只有几步台阶,很快,她的脚就落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
在要落地的一瞬间,黎初脑子突然昏沉,眼睛也几乎看不清,氤氲着汗珠的掌心脱离扶手,孱弱的身体直直地往前摔去。
疼痛感并没有自皮肤传入神经,纤细的腰肢被强劲的手搂住,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双脚就离开了地面。
她被人横抱了起来。
鼻腔是淡淡的雪松气味,这味道她太过熟悉。
是傅屿迟身上的味道。
傅屿迟抱着黎初径直离开,只留贺明洲独自站在原地。
傅屿迟紧张的模样根本骗不了人,他对黎初的关心也绝不是相识之人那么简单。
贺明洲突然想起在海城黎初落水的那一幕,傅屿迟分明也和今天一样在意黎初。
那时候他以为傅屿迟只是出于好心出手相救,更何况他是他的老板,还来祝贺过他和黎初的订婚宴,贺明洲根本就没有多想什么,但是今天,他才意识到所有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手掌无力垂下,他不得不逼着自己承认事实。
傅屿迟和他一样喜欢黎初。
贺明洲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他拔腿下楼,跟了上去。
他要弄明白。
他尊敬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他的未婚妻?
贺明洲从未像现在这般失魂落魄过,即便是当时黎初和他提分手,他都没有这样的痛苦。
这种痛就好像是活生生从他心脏的一块肉,疼得鲜血淋漓。
他没能追上去。
程曦薇拦住了他。
程曦薇和贺明洲同是作为优秀毕业生,被校方邀请过来参加毕业典礼。
在她注意到贺明洲的视线穿越人群落在黎初身上时,心里就隐隐担忧。
她跟着贺明洲出来,却没有暴露行踪,直到傅屿迟出现,贺明洲崩溃,她才出来拦住贺明洲的脚步。
黎初为了他的前程,不得不和傅屿迟周旋,她不能让黎初的心血白费。
“贺明洲,你冷静一点。”
贺明洲脸色沉郁得骇人,“冷静?你告诉我该怎么冷静?”
“我的未婚妻和我的老板在一起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程曦薇双手拖住贺明洲的胳膊,不顾他的挣扎,“黎初和他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
贺明洲虽然一向温和,但硬气起来的时候力气不容小觑,两三下功夫,他就挣开了程曦薇的手,“你也早就知道了是吗?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唯独隐瞒着我。”
贺明洲自嘲一笑,“我真是……真是个笑话。”
胸腔像是灌进了风,让他根本喘不上气,喉咙处也涌上一丝腥甜的味道。
“谁都有资格指责黎初,唯独你不行!”程曦薇几乎是吼了出来,响亮的声音犹如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贺明洲的脸上。
他冷静了下来,死死盯着程曦薇,声音也微微颤抖:“你什么意思?”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根本无法隐瞒下去。
程曦薇深吸一口气,说道:“傅屿迟以你的前途作为要挟,将黎初困在身边。”
“你说什么?”
程曦薇眼眸微闪,避开了贺明洲绝望的目光,“你们订婚那天,我在走廊上看到他们两人说话,当时没有多想,后来我又看到他们在一起吃饭,才察觉到不对劲,我找黎初谈话,她不得已才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她嘱咐我不要告诉你真相,可我……我食言了。”
“贺明洲,黎初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在乎你,谁都可以误解她,唯独你不可以。”
“她是因为你才咽下所有的委屈。”
“你觉得自己痛苦,可你有没有想过黎初,她被迫待在不爱的人身边,不得不去承受迎合,她只会比你更痛苦,更难熬。”
程曦薇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情敌说话,但那个人是黎初,她就觉得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她自诩爱憎分明,浓烈灿烂,可比起黎初默默的付出,她才明白自己和她的差距是天壤之别。
如果换做她是黎初,根本做不到这样。
贺明洲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光亮。
他呆愣愣地站着,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程曦薇说的那番话。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是黎初的未婚夫,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母逼着黎初分手退婚,傅屿迟以他的前程做要挟逼黎初和他在一起。
黎初默默承担了一切,一个字都没有和他说过。
明明这些该是他来承担的,可黎初却用瘦弱的肩膀为他承担了所有。
贺明洲想抬起头去寻黎初的身影,可是他用尽力气,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脸颊滑过一片潮湿,泪水从他眼眶里滚了出来。
和黎初分手的时候他痛苦到每天夜里睡不着,即使那样,他也没有掉过泪。
可现在,他再也压不住埋在心里深处的情感。
耳畔的风声呼啸,贺明洲转过身朝停车场走去,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程曦薇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贺明洲远去的背影。
-
黎初清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她侧过头,看到上方挂着的吊瓶,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
傅屿迟坐在沙发上,慵懒地靠着沙发背,双眼微阖,闭目养神。
听到病床上细微的响动,他猛地睁眼眼睛,起身走到黎初身边。
想到她跟贺明洲举止亲密相谈甚欢,就怒从心头起,声音也沉了下去,“别乱动。”
黎初听话地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她看见傅屿迟脸色阴沉,担心他找贺明洲的麻烦,主动开口解释:“我只是遇见学长,打个招呼而已,没和他有其他的接触。”
她声音轻柔却透着冷淡,仿佛机器汇报工作一般。
“怎么?怕我找他麻烦?”傅屿迟一下捕捉到了她的意图。
商人敏锐的观察能力非同一般,尤其是傅屿迟,更是商人中的佼佼者。
黎初被说中了心事,慌乱地瞥过眼神,“没…没有。”
傅屿迟直接坐在凳子上,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既然已经和他断干净了,就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之间还有什么牵扯。”
“我知道。”
傅屿迟看见她眼神里的落寞,声音骤然转冷:“你知道?你现在怀着孕,肚子里是我的孩子,还敢背着我和他联系,黎初,你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黎初不想和他争论,该说的她也和他说了,信不信由他,她什么也没做,问心无愧。
胃里返上一股酸涩,黎初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傅屿迟表情松动,眼里的戾气散去,浮上一丝关心。
黎初抚上自己的肚子,即使平躺着那里依旧微微隆起弧度,胃里空空荡荡,从昨晚餐后就再也没有进过食,可她却一点都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没事。”黎初淡淡回复。
她转过头,错开傅屿迟的目光,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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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去后,黎初几乎不再主动和傅屿迟说话,只有傅屿迟问她,她才会答几句。
她夜里还是睡不着,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父母常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黎初只推说自己忙,空了就回去看他们。
黎耀祥夫妻怕耽误女儿工作,也就没再强求,只说要寄点特产过来。
黎初推辞不了,只好拜托徐子衿代她签收。
她不能让父母知道她住在江湾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