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低着头，半张脸都要埋在衣领里面。

明明，也没什么特别的，却感觉周围的气温逐渐攀升。

原本被冻得微微泛红的小脸，此刻又红了一个度。

不知道陈醉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一直也没个动静。

叶笙甚至不敢抬手，默默把怀里的那杯柠檬海盐抱得更紧。

夜晚中校园的路灯下，陈醉的身影笼罩着她，奇妙的化学反应在空气中不断摩擦。

仿佛可以生出火花。

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感觉。

好像出现在他们之间许多次，可又都和这次不同。

半晌，叶笙的嘴巴张了又合许多次，软软出声唤他，“陈醉。”

陈醉微微顿了下，神情恍惚。

叶笙的这一声轻唤，要比她从前说出的任意一句话，都娇气。

今天，这是她第二次直接喊他的名字。

没加任何后缀，直白的称呼。

不知为何，陈醉的嗓子莫名发哑。

喉结上下滚动，竟也有些紧张。

“嗯，我在。”

叶笙的睫毛扇了扇，上面还挂着一点落雪，碰到眼睑便快速融化。

她每说一句话都要酝酿许久，可陈醉也有耐心，丝毫没有催她的意思。

“你之前说，喜欢我，对不对？”

“对，我说的。”

“那你也没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陈醉的声音很柔，路灯打在他脸上把他脸部轮廓都映得很柔和。

“就是，我不知道，你想……让我怎么办。”

叶笙吞吞吐吐的，也没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她想的是，陈醉也，没问过她要不要和他在一起之类的。

只说了喜欢她，只给了她拒绝他的方法。

陈醉恍然间明白了点，勾起唇角，“那我，是得重新问一遍？”

叶笙缩着脖子，不自觉的满满摇晃身子，却没说话。

不是不想说。

就是有点没想到。

她平时胆子也算是大的，刚才拒绝杨淇睿的时候都能那么冷静。

可偏偏面对陈醉的时候，居然会害羞的说不出来话。

“哦——”陈醉拖着长音，“明白了。”

他往前，凑近叶笙，直到两人的脚尖相抵。

突然的靠近，让叶笙下意识的仰起头，目光落在陈醉的脸上。

陈醉薄唇轻启，“那我再重新说一次。”

停滞几秒，叶笙疯狂的吞咽着口水，心底似乎装着一个秒针。

随着她的心跳轻轻的咔哒咔哒响。

陈醉微微低头，双臂朝着她张开，吐出的每一个字在她耳边，异常清晰。

他说——

“笙笙，我喜欢你，所以，跟我在一起吗？”

片刻的恍神之后便是嘴角怎么都受不住的笑意，弯弯的眉眼，和她胸腔放大的咚咚轻敲。

反复尝试几次抿平唇角，叶笙想让自己看起来是比较冷静的那一个。

才不想让陈醉知道自己有多么多么喜欢他。

想保持她自己独有的那份矜持。

可盼了许多年的爱恋对象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毫不掩饰的对她说喜欢。

心底的喜悦和雀跃像是洪水开闸，谁都拦不住。

叶笙一下子扑到陈醉身上，猛地抱住他。

“看你这么诚恳，就答应你好了。”

陈醉轻笑着收拢手臂，下巴搁在叶笙肩上，滚烫的半边脸和叶笙冰凉的侧脸相贴。

“原来，是因为我足够诚恳。”

“看来，是别人没我诚恳，才选的我。”

陈醉这话，让叶笙不知道怎么接。

想着这男人怎么那么小气，她哪里还有什么别人？

明明从始至终，都只有他陈醉一个。

叶笙不想和陈醉解释更多，拢了拢手臂把他抱得更紧。

像是只有这样，才算是她彻彻底底的拥有着他。

察觉到叶笙的用力，陈醉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

“笙笙，我很高兴你能选择我。”

“但我也要提前跟你说清楚，你要是说不想跟我在一起，我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你要是答应了，再想跟我分开，”陈醉顿了下，啧了一声，“这辈子怕是难。”

慢慢松开叶笙，陈醉把手里那半杯奶茶塞到她怀中，空出来的双手托着她的脸，给她捂热，“这话，我只说一次。”

“也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叶笙本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可陈醉说的那么严肃。

她便有些害怕，“那如果之后我后悔了，你怎么办？”

陈醉的表情僵滞一秒，紧接着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那你就别怪我到时候，狠狠，惩罚你。”

见叶笙还在发愣，陈醉捧着她脸的手微微动了动，力道大了点，“听见没有，让你选呢。”

叶笙摇了摇头，甩开陈醉的手，又握住他的手腕，“你干嘛吓唬我？”

“我可没吓唬你。”

“我说真的。”

叶笙稍微思索一会，重新看向陈醉。

“那我也选你。”

“我还会怕你不成？”

“行。”

陈醉重新捧起叶笙的脸，强迫她微微仰起头。

叶笙本就有些反应不过来，陈醉的每个动作都出乎她的意料。

面前是陈醉骤然放大的脸，两人的鼻尖顶在一起。

陈醉整个人都暖烘烘的，偏鼻尖，和她的一样凉。

轻触在一起，就像两个冰块撞在一起，能清晰的感知到彼此，却又感觉像是未曾触及一样。

“你这是，做什么……”

叶笙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两人离得太近，她眼前就是陈醉放大的瞳孔。

甚至能从他的眼底看见她的影子。

叶笙几乎不敢呼吸，默默地吞咽着口水。

总觉得陈醉像是能直接触到她的唇，可，那岂不是太突然了一点？

到底，陈醉或许是纠结过，看在叶笙刚成年没几天的份上，饶过了她。

捧着她脸的手又向下用力，让她平视前方。

紧接着温润的触感带着滚烫的体温落在了她的额头。

陈醉的吻很轻，落在她的皮肤上，仿佛羽毛轻轻拂过，柔柔的。

他总算是满意的松开叶笙，抬手帮她捋了捋凌乱的刘海。

“给你，做个标记。”

“省的明天起来就忘了今晚的事。”

“我……”

叶笙低着头，脸颊明明被风吹得很凉，却又从内开始发热。

“我记性才没那么差。”

“今天不回寝室了，我们回家。”

“啊？”

“不是过节？我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随便点。”

叶笙舔了舔唇，“那，我想吃那个土豆虾球，可以吗？”

“会不会很难做啊？”

陈醉给叶笙把外套拢了拢。

“可以，你想吃什么都行。”

“别说它不难做，就算是难，只要你一句想吃，我还能不给你做？”

“噢。”

陈醉又看见叶笙抱着的那两杯奶茶，指了指，“这次，给我喝哪一杯啊？”

叶笙低头，视线在那半杯和崭新的一杯中间来回看了一会。

最后还是把插着吸管的半杯拿起来，递给了陈醉。

“你还是喝这个吧，反正，你也不会嫌弃我的对不对？”

“那倒是。”

陈醉接过那杯奶茶，立刻喝了一口，可能是在冷空气中熏陶了太久，奶茶已经彻底冷到像是加了冰。

他明知故问，“这杯是桃子味的，那杯也是吗？”

叶笙缓缓呼出一口气，“不告诉你。”

“真行，还不告诉我？”

陈醉朝着她继续伸手，勾了勾手指。

意思显而易见，让她把那杯也递给他，他拿着。

可叶笙买这杯柠檬海盐只是想自己尝尝，她没尝过这个味道。

不想被陈醉看见，更不想被他误会。

干巴巴的拒绝着，“我自己也拿得动。”

“谁要帮你拿了？”

陈醉不屑的笑笑，那只伸出来的手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反倒是更凑近了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