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121)

作者:扁平竹 阅读记录

婚礼现场人其实不算多,但很热闹。

裴清术单膝跪地和她求婚,旁边是一众起哄的人。

林琅有点害羞的捂住了脸。

和他从前参与过的任何婚礼都不同。

这样的,好像才是真实的,寻常人该有的婚礼。

而不是用各种地皮还有股份做为彩礼嫁妆,打着结婚的名义来建立合作桥梁。

婚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桩生意罢了。

什么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与他们无关。

可是现在看来。

徐初阳将那些照片不断放大,直到看清林琅的脸。

她好像真的很幸福,那种幸福是没有任何负担的,发自内心的幸福。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当时的她是怎样的。

患得患失,情绪敏感,有时候半夜都会做着噩梦惊醒。

她说,她梦到自己不要她了。

知道她缺乏安全感,所以他反复不停的告诉她,自己永远不会离开。

可给再多承诺,都不如直接给她安全感来的直接。

那时候不懂,觉得自己是毫无保留的对她好。

他没做到的,裴清术全部做到了。

她的表情鲜活起来,她终于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离了爱就活不下去的行尸走肉。

真好啊。

徐初阳隔着屏幕抚摸她的脸,就像很多年前,无数个她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他都会将她抱在怀里,温柔抚摸她的脸,说一句:“没事了,没事了。”

他最近也时常做梦,梦境仿佛是走马灯一般,将他们的过往全部经历了一遍。

林琅说过,她的婚礼想在冬天。

他点头,说好,那就定在冬天。

她又开始犹豫:“冬天穿婚纱应该很冷吧?”

“到时候给你量身定做一件保暖的婚纱。”

她就在那笑:“谁家的婚纱还加羽绒。”

他也笑:“独一无二,多好。”

有一年林琅去乡下写生,夜晚就住在村里。

刚好是夏天,蚊虫最多的时候。

她睡不着,给徐初阳打电话:“这里蚊子好多,而且它们好像只咬我。”

为期一个月的写生,她得在这里住一个月。

徐初阳那阵子正好忙考试的事情,他安慰林琅再忍一忍,他明天给她寄点驱蚊水过去。

到了第二天,林琅发了条朋友圈,是小组作业。

她将成品图拍下来,中途胳膊不慎入镜。

白皙细嫩的手臂上,满是蚊虫叮咬的红点。

那天晚上,林琅洗漱完准备回房间时,却在村口看到拖着行李箱的徐初阳。

她愣在那里,好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乡下的天空很干净,入夜后能够看见满天繁星。

徐初阳的笑容,比繁星还要耀眼。

他说:“还是不太放心你,怕你住不习惯。”

反正备考在哪都行,乡下反而更安静。

这些是他的原话。

他来了之后,在床上安了蚊帐,每天晚上提前用驱蚊水熏一遍。

林琅在双重保护下,终于逃过一劫。

那一个月,林琅外出写生,他都会陪着。

和她在一起的每个时刻,他都幻想过他们的未来。

如今这个境地,是他摇摆不定,是他罪有应得。

人总该为自己犯下的错去承担一切。

而他该承担的,则是带着痛苦祝福她。

祝她幸福,是希望她幸福,而不是祝她和别人幸福。

那个夜晚,徐初阳坐在露台,抽了一晚上的烟。

他理智的劝自己放下,劝自己接受。可天都亮了,一包烟也快抽完。

他始终固执的困在回忆里。

任凭痛苦将自己磋磨。

算了,总会放下的,慢慢来吧。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好半天,终是低下头。

心脏被酸涩的情绪撑至酸胀。

也不知是被这烟雾给呛的,还是熬夜导致的,眼眶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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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蔺发现裴清术的手串戴在了林琅手上。

这是他们家的习俗,他也有一个。

他以后要是结婚了,也得把这手串给送出去。

只不过这会看到东西戴在林琅手上,他还是有些酸溜溜:“真好啊,现在你和我哥成了一家人,我更像个外人了。”

林琅知道他是吃这手串的醋,她劝他实在没这个必要。

“这手串你哥早就送给我了,只不过我觉得意义太过重大,一直不敢戴。”

裴蔺听了她的话,问清楚具体时间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不相信他哥会做出这么“不检点”的事情来。

“虽然说挺傻逼,但这手串在我家的意义比第一次还重要。我哥这都没和你确认关系,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交出去了。”

他叹气,感慨家门不幸,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恋爱脑。

翟松月最近常来找林琅,每回都带着她做好的糕点。

她不光在画画方面有天赋,她的厨艺同样出众。

哪怕去饭店应聘,那都是大厨级别的。

翟松月每次都被她夸的不好意思,比划着手语说没有这么夸张,她就是做着玩玩,和大厨肯定比不了。

半年前,她的画作被挂上拍卖晚会上占了一个名额,最终以七位数的价格被一位私人买家拍走。

也是那一次,她的名声被彻底打开。

以画风细腻,在一众年轻画家里杀出重围。

林琅对她有羡慕,她完成了自己没有完成的梦想。

“就当是提前替你庆祝了,想要什么礼物?”

翟松月笑了笑,过去抱她。

她身上始终有股淡淡的花香,可能和她养花有关。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她才松开手。

——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

她的脸上,始终都是温柔到要将人溺毙其中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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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裴清术的爷爷这么多年第一次下山,前些日子听说林琅怀孕了,他当天就让裴蔺给他买了票。

从小就耳提面命告诫他们,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君子远庖厨,做饭洗衣那是女人的事情。

裴清术是他最满意的孙子。

可是此刻,他最满意的孙子在厨房给他老婆做饭。

裴老爷子脸色不大好看。

六个月了,身子早就显怀了。

林琅怕老人家无聊,所以在客厅陪他下棋。说是给老爷子解乏,但不知道是谁给谁解乏。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悔棋了,说自己下错地方。

执着黑子左犹豫一会,右犹豫一会的,迟迟不敢落子。

老爷子本来就没多少耐心,在她这儿更是彻底耗尽:“一盘棋下了一个小时,你光是悔棋就悔了半个小时!”

林琅手里还拿着棋子,听到爷爷的话,更加不敢动了。

裴清术从厨房出来,抱着受了委屈的她哄了一会。

“她怀着孕,最近情绪敏感,您别凶她。”

老爷子一听他这话,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就是劝她稍微快一点。”

他对林琅比对自己的任何一个孙子都要好,尤其是她肚子里还怀着他们老裴家的种。

他当然得小心护着。

只是这姑娘的棋品实在是差,围棋被她下成五子棋不说,一输就耍赖悔棋。

偏偏还说不得,一说就犯委屈。

自己这个孙子也是出息,又当爹又当妈的伺候。

“行了,你去厨房顾着吧,菜都糊了。”老爷子催促他。

火忘了关,淡淡的焦糊味从厨房飘出来,裴清术这才想起锅里还炒着菜。

林琅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会恢复正常了,抹了一把泪,说再来一把。

老爷子直叹气,说他年轻时出车祸,人都被撞飞了,都比不上陪林琅下一局棋来的折寿。

话虽然这么说,最后还是陪她下完了一整局棋。

哪怕是把围棋下成五子棋,反复悔棋,林琅最后还是没下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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