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15)

作者:扁平竹 阅读记录

至于她的好背景。

还能是谁,明眼人都清楚着,徐初阳呗。

她爸当时诈骗,得罪了那么多人,这次她回国,如果不是有徐初阳在暗中护着她,她不可能保持如今光鲜站在这里。

谁不知道他当初为了蒋杳心甘情愿打碎全部傲骨去当一舔狗。

人当时还有男朋友,他也像不要命似的跟着。

当小三也无所谓。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蒋杳这个名字是他的逆鳞。

谁都没办法碰。

包括他自己。

真心话大冒险是聚会上的常青树,虽然老土,但是人多了一起玩就特有意思。

一圈游戏下来,有人故意将话头对准了徐初阳,笑着问他:“你现在喜欢的是小杳姐姐还是......那个谁?”

连名字都记不起来,足以可见这群人压根就对林琅不上心。

肯定不上心啊,一个笑话而已。

所有人都等着徐初阳的回答,蒋杳也不由得将视线移向他。

酒吧灯光暗,镭射灯晃来晃去,偶尔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光的阴影。

手边放着早已空掉的几个酒瓶。

他的声音也带着被酒精灼烧的轻微嘶哑感,提醒道:“她的名字,林琅。”

那人点了点头,不太在意,又去追问:“那震哥喜欢的是小杳姐姐还是林琅?”

这个问题,最后没有得到回答。

徐初阳拿了烟和打火机出去了。

灯光覆灭,只剩淡橘色的火光,随着他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如同一颗流星砸向地面。

“刚才他们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蒋杳不知何时从包厢出来了,此时就站在他面前。

回国这些天,他们陆陆续续也见过几面。

那些为她接风的局,他都在。

分明是讨厌这种聚会的。

蒋杳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去警告那些人,最起码,现在她还有自己护着。

无边的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太晚了。”

徐初阳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被吸入肺中,刺绵绵的痛感。

灰白色烟雾几番浮沉。

有点呛。

四周太暗,蒋杳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低下头,掸了掸烟灰。

包厢内暖气开的太足,外套早在进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脱掉了。

此时就剩下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勾出几分清绝禁欲来。

他的声音仍旧低沉。

可是。

话尾悄无声息的颤音,还是将他的情绪彻底出卖。

他抬手捂住脸,那种铺天上涌的无助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回来的,太晚了。”

晚到,他已经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不顾一切的爱她。

他做不到不去管林琅,也做不到抛下她。

她已经成了自己一个应该去承担的责任。

她早就把她的一切全部告诉他了,缺乏安全感的稚鸟,对周围人都带着警惕和恐惧。

却甘愿将那些丑陋的伤疤都摊开给他看。

像是在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告诉他:你看,我很爱你,我对你永远不会有隐瞒。

林琅被抛弃过太多次,那些创伤让她的灵魂脆弱到岌岌可危,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足以压死她。

所以,知道这一切的徐初阳没办法去做最后一根稻草。

蒋杳笑着,摇了摇头。

她说没关系。

徐初阳从小就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孩子,她是知道的。

只是。

她走过去,动作温柔,替他擦掉眼泪。

“徐初阳啊,你怎么还是一点都没变。”

“小爱哭鬼。”

-

徐初阳今天又是带着一身酒气醉醺醺回来的。

林琅煮完醒酒汤哄着他喝完,又费力将他扶回床上。一晚上给周橙静打了无数个电话。

为什么他的头还疼。

什么东西醒酒快。

他吐了好几次,我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听见她语气里六神无主的焦急,周橙静叹气:“我最近是在画医学相关的漫画,但不代表我是医学生。只是醉酒后的呕吐而已,很正常,睡一觉就好了。”

林琅蹲在床边,用手去摸他的脸。

眼泪密密匝匝的落下,心脏比发病的时候还要疼。

她声音哽咽,仿佛恨不得替他去承受那些难过一般:“可是他很难受。”

周橙静认命了,起床穿衣服,嘴上骂骂咧咧:“这个世界上能让你心疼成这样的,恐怕也只有姓徐的祖宗的。”

林琅没反驳她的话。

她的感情其实不算浓烈。

相反,她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淡漠。

对谁都是。

唯独徐初阳是个例外。

周橙静打了车过来,还在路上。

林琅刚拖完地,正准备再去给徐初阳倒杯温水。

手腕却在离开前被握住。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那样紧,紧到她甚至开始感到疼痛。

“不要走。”

他虚弱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传出,带着卑微祈求的语气。

不等林琅开口,说出那句:好,我不走。

他口中带着哭腔一同念出的名字,让她动弹不得。

“蒋杳。”

作者有话说:

目前小裴还在待机状态,后面就全是他的戏份了~

第十三章

周橙静来的时候,林琅一个人坐在阳台的地上,腿伸过栏杆,就这么吊着,晃啊晃。

她的腿很长,纤细笔直。但瘦而不柴,她只是骨架小,身上还是有点肉的。

手边放着几听啤酒。

她已经喝完了两罐。

周橙静急忙过去:“你还吃着药呢,不要命了?”

这个地段还行,算不上多好,可也不差。

离她的学校很近。

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林琅执意要出一半的房租。

她说她不爱占别人便宜。

徐初阳说,他又不是别人。

林琅却坚持,她始终要求自己处在一段感情完全公平的位置上。

她不需要别人一味的去迁就她。

多可笑啊,她这样的人,居然还奢望去想拥有自尊心。

被送到福利院的时候,她才五岁。

小镇福利院条件差,有时候去晚了饭都吃不上。

林琅年纪太小,腿太短,走不快。她总是最后一个,端着那个画了她生肖的碗,一口一口嚼着里面的白米饭。

她每天都吃不饱,但她不哭不也闹,一个人就能坐一整天。

两个月后,她被第一个领养家庭带走。

福利院里的人都说,她运气好。

院里不知道多少孩子成年都没碰不上一个想要领养他们的家庭。

她才来两个月就被看中,可不是运气好吗。

在众人的羡慕中被带走,又在短短一个月后,被送回来。

“她就是个哑巴。”

“周院长,我们是相信您才过来的,这孩子的真实情况怎么也不说清楚。”

“一到晚上就哭。”

“我还以为她被鬼上身了,吓死个人。”

女人嫌弃的眼神瞥向角落里的林琅,埋怨中途还不时用手搓搓手臂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林琅一句话都不说,抱着娃娃又是安静一整天。

第二次被领养又被弃养,还是同样的原因。

一天天的死气沉沉,说话也没个回应。

院长后来还问过林琅,是不喜欢他们吗?

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说话也很温柔。

林琅抱着娃娃,摇了摇头。

每次被领养,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你不听话,我们就不要你了。

大人们之间好像都爱用这种恐吓的话来威胁小孩。

以此快速达到自己的目的。

林琅从小在庙里长大,那里讲究清净。

外婆也时常让她安静些,不要打扰到僧人们诵经。

所以,年幼的她有个刻板印象。

听话就是不说话。

于是在听到那些人的威胁之后,她非常听话的闭上了嘴。

可是她不说话,他们也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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