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青(97)

作者:扁平竹 阅读记录

裴蔺也是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前阵子听他妈提起,后天有场家宴。

说是家宴,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既然能走到这一步,说明林琅和他哥也已经断了。

说实在的,裴蔺其实还挺喜欢林琅,如果她能当自己的嫂子,那再好不过。

只要他一想起他大伯给他哥找的那个未婚妻,他就头疼。

那娇气的大小姐做派,出行还得三四个保镖作陪,逛个街都得提前清场。

察觉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裴蔺开始转移话题补救:“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你最近挺忙吧?”

林琅用榨汁机榨了点橙汁,又从冰箱冷冻柜里拿出提前冻好的冰块。

一杯冰镇橙汁就做好了。

“是有点忙。”她问裴蔺,“喝什么?”

裴蔺下巴一抬:“就橙汁吧。”

“加糖吗?”

他一脸嫌弃:“本来橙子就甜,再加糖那得齁死吧。”

林琅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让他帮忙把东西端出去。

裴蔺卷着袖子进来,林琅正在整理榨汁机内的残渣。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连头也没抬,好像不过随口一问。

“你哥他,还好吗?”

裴蔺摇头,他也看不出来到底好不好。

“我哥那人就那样,喜怒从不放在明面上。”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他最近抽烟抽得挺凶。”

裴清术从前不抽烟,哪怕交际应酬,有人递烟,他也是礼貌推拒。

酒也喝的比以前多了,经常性的沉默。

再热闹的场景,他独坐在角落,远离喧嚣人群,一根烟抽完便会离开。

其实端倪早就出现苗头。

从不抽烟的人开始抽烟,喜静的人,却开始频繁出入各种酒局。

裴蔺说完这些,垂眸去看林琅,却见后者不知何时打开了冰箱,人站在冰箱门后,被遮了个严实。

那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江栩一直给翟松月夹菜,翟松月又全程关心林琅有没有吃饱。

只剩裴蔺一个人,仿佛被排挤孤立了一样。

不过也是,以前林琅还没和他哥分手的时候,他能叫一声嫂子,现在是彻底没关系了。

他心里不是滋味,怎么他哥分个手,好像他也跟着一起失恋了一样。

吃完饭后,江栩说学了点新东西,要给翟松月展示一下,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回了她的房间。

至于裴蔺,他说他这几天都被扔在他大伯家,必须得在八点前回去。

这会也得走了。

林琅犹豫了会,还是把他叫住。

刚才在厨房,她另外煮了点润肺茶:“这个,你拿回去吧。”

裴蔺接过,问她:“这什么?”

“茶,煮多了。”

裴蔺皱了皱眉:“我又不爱喝茶。”

“那也不能浪费,我煮了很多。”

林琅看着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裴蔺也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好半天,她将所有话系数吞下,只一句:“路上小心。”

第五十八章

裴蔺确实不爱喝茶, 东西拿回去了,也不能扔掉。

琢磨一圈,想到他哥最近总咳嗽, 想着干脆把这茶给他送去。

反正也是前任煮的茶, 不喝白不喝。

等他到家, 书房有客人议事。

保姆阿姨端着两杯泡好的咖啡过来, 看到他了,叮嘱他小点动静。

裴蔺把手里的东西茶壶放下, 挺别致的,上面还有几个奇奇怪怪的图案。

他好奇,往二楼方向看了一眼:“客人?谁啊。”

保姆阿姨说:“林先生。”

林先生,他哥未来的老丈人。

裴蔺对那女的没什么好印象, 对她爸更没什么好印象。

眉头皱了皱:“这老不死的怎么又来了。”

他又问阿姨,“我哥在吗?”

“昨天就回去了, 只留下来吃了顿午饭。”

裴蔺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茶壶, 看来这东西是送不出去了, 只能他自己留着慢慢喝。

他皱着眉, 实在不爱喝茶啊。

-

隔壁好像租给别人当宿舍了, 晚上十点估计是下班时间,每到这会儿就特别吵。

林琅睡眠质量不太好, 有点轻微的神经衰弱, 稍微大一点的动静都能让她惊醒。

这会听着隔壁嬉笑吵闹的声音, 她也睡意全无。

侧着身子将房间的灯打开, 又去拿手机。

平时没什么爱好, 手机里下的都是一些打发时间的单机游戏。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手已经熟练地打开了裴清术的微信。

这仿佛成了她这段时间的习惯。

最后一条信息, 是裴清术发给她的。

半个月前。

——给你买了蛋糕。

——还有十分钟到家。

他发这条消息的时候, 满心欢喜的给她准备她爱吃的蛋糕,应该不知道,她已经预谋要和他提分手吧。

夜晚总是能让人想起一些应该忘记的人。

林琅控制不住的思念,让她点开了裴清术的朋友圈。

孤零零的只有一条。

——以后少喝酒。

她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她笑话他不像个年轻人,连条朋友圈都没有。

他便把手机给她,笑着让她代劳。

隔壁的吵闹声还在继续,已经从嬉笑演变成嗨歌。

断断续续的听到一句:

——为什么难过一直在重播,当快乐那么脆弱,一戳就戳破。

为什么难过一直在重播。

这句歌词,难得应景。

从前的她不太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离了爱便活不了。

哪怕遭受周围人的白眼和嘲讽,她也要固执地坚持下去。

和裴清术在一起后,他教会了她很多。

你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其他身份。

不管在任何时候,你都应该更加爱你自己。

“你可以对身边的人抱有期待,但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任何人都可能会离开。”

林琅还记得,自己当时问他,那你呢,你也会离开吗?

裴清术笑了笑,将她抱在怀里:“哪怕是死了,我们也会埋在一起。”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

林琅关了灯,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如果裴清术是个普通人该多好。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背景。

可是她又凭什么这么想,分明是平凡的自己有罪。

-

那年西瓜滞销,灼热的夏天好像比往年还要长,气温动辄就飙升至四十度。

林琅在画室待到晚上十点才回家,累到甚至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直到开了门,周橙静拧着礼花炮冲她说生日快乐,她才在愣怔中反应过来。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翟松月开了灯,手里拿着一个八寸大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做了一个Q版的林琅。

周橙静说:“蛋糕可是我和松月妹妹一起做的。”

心里一阵暖流熨帖,林琅摘下挂在睫毛上的彩色纸片,笑着问她:“你还会做蛋糕?”

周橙静有点心虚的吐吐舌头:“我负责在旁边打下手。”

翟松月将蜡烛插好,火柴是配套送的,在她点燃蜡烛时,周橙静过去把灯给关了。

林琅从前许愿总是希望有人能爱她,只爱她。

可是现在,她反而沉默了。

闭上眼睛的那十秒里,她脑子里只出现了一个人。

裴清术。

那顿饭吃了半个小时,中途三个人都喝了点酒,度数并不高的啤酒。

马上就要毕业了,几个人畅言未来的理想。

周橙静说她想去国外留学,再深造几年。

她问林琅:“你呢?”

林琅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她对自己的未来,只有无尽的迷茫。

之所以学画画,是因为她喜欢画画,那个时候没有想的太长远。

等到了真该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她又觉得无所谓了。

她想成为一个像莫奈那样的画家,但显然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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