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秘(45)

“你也是女人,对女性恶意这么大合适吗?”

“是是是,四舅母不会说话,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沈谧啊,你能不能跟你老板说一声,让他借一百万给你,你再借给我?”

沈谧:“?”

“你老板那么有钱,一百万就跟咱们的一百块似的,说不定他还不让你还,你还赚了呢!”

沈谧怒极反笑:“不好意思,没钱。”

“没钱?”陈桂芳说翻脸就翻脸:“你别当我傻,不想借就直说,你在银行老板身边,说你没钱?呵呵。”

“好,那我直说。”沈谧冷着脸一字一句:“不、借。再不走我报警了。”

她拿起手机,按下110。

知道沈谧这次是铁了心了,陈桂芳干脆跟她撕破脸,瞪她一眼,恶狠狠地骂:“贱人生的就是贱,难怪被姓柯那家人打耳光!别以为傍上大老板就了不起了,就你这身份也想嫁豪门,你配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没公主命偏得公主病!”

“连自己生的贱种都不养,还要我们替她养,现在人养大她倒等着享福了!我看你也是贱,这样的妈都认,反而不认我们这些养你……”

陈桂芳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楼道。

沈谧脑海中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童年被恶言侮辱,被讥笑,被拳打脚踢的黑暗日子占据全部感官,原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汹涌而来,怎么努力也挥之不去。

大多人可能已经不记得四五岁时的事,沈谧却记忆深刻。那天半夜她被噩梦惊哭,还没彻底清醒,就被妈妈丢到了门外,将门反锁。

农村人烟稀少,长长的乡路漆黑一片,无边黑暗瞬间将她吞没,连门前那棵风动的柚子树都变得骇人。

她拍着门,声嘶力竭地喊“爸爸”,换来一顿毒打。

她终于不哭了,但无论她多么害怕,颤抖的声音装得多乖,一遍又一遍地喊:“妈妈我错了。”门也没有打开。

她被丢弃在黑暗中整整一夜。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感情不和却不肯离婚,为什么妈妈要把对爸爸的怨气撒在她身上。

为什么把她生下来却又不养,不停地送来送去任人欺负。

沈谧至今也没有想明白。

她蹲在地上,将脑袋埋进膝盖,外面天黑了,跟那个恐怖的夜晚一样。

她突然好害怕,想躲起来,想尖叫,周围的一切变得不真实。

除了谩骂,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手机来电铃声第三遍响起。

沈谧才如梦初醒般倏地站起来,不管不顾抓起来就接。

不管是谁,只要有人的声音都好。

她颤抖着:“你、说话。”

“声音怎么回事?”是谢容琢。

他像是黑暗中突然降临的一束光,可怖景象被他的声音驱散,沈谧慢慢抬起头,终于绷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滚。

“没。”

她克制住哭腔,却掩藏不住内心的脆弱:“师父。”

谢容琢:“在。”

听见他的声音,沈谧反而越发委屈了,声音哽咽:“外面好黑,我害怕。”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谢容琢感知到她的情绪:“乖,别怕。”他低声说:“去阳台。”

他声音很轻,说的话却充满力量,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被击碎,消失,淡出脑海,沈谧擦掉眼泪,扶着椅子站起来。

等眩晕感消失,才慢慢走到阳台。

黑暗像头巨兽吞噬了夜,阳台明明开着灯,沈谧却感觉不到光。

她闭上眼,身体仍在发抖。

虽然害怕,但她相信谢容琢。

谢容琢问:“到了么。”

沈谧:“嗯。”

他说:“向前看。”

沈谧听话地抬眼望向正前方。

对面楼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楼顶冒出微光,盖了半个月的防水布被揭开,于风中慢慢降下。

“啪”一声响,两盏大灯亮起,一片翠色映入眼帘。

是竹林。

对面楼的墙壁,被艺术家画成了沈谧家乡的竹林。

温馨的灯光倾照下去,生动立体感扑面而来,像极了一场盛大的日出。

安静,温暖,和沈谧记忆中家乡那片青绿一模一样。

“有灯。”

谢容琢说:“以后不用再怕黑了。”

第26章

他记得。

谢容琢还记得她之前说过外面很黑。

“下来?”谢容琢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还是我上去?”

沈谧怔了怔:“你、你在楼下?”

谢容琢:“不然谁给你点的灯?”

沈谧下意识抬头望向对面楼顶, 谢容琢似是笑了一声:“往下看。”

她忙踮起脚尖探头出去,透过防护网,一眼看到站在楼下那道熟悉的身影。

沈谧立刻转身冲下楼去。

她跑得满头大汗, 却在距离谢容琢几米外停下脚步, 攥紧袖子,改为缓步走向他。

谢容琢站在壁画边, 暖光灯将他俊逸的面容照得清晰无二。

他垂眼,见到她时, 眸色倏地柔和下去,漆黑的瞳仁缀着细碎光芒。

沈谧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从未有过的情绪席卷而来。

沈谧猜到了那是什么。

她变得惊慌失措,甚至不敢去深究。

可能是嫌她走得太慢。

谢容琢皱了皱眉,随后径直走到她跟前。

他低头盯着她泛红的眼:“哭什么,吵架吵输了?”

沈谧吸了吸鼻子, 故作坚强的笑了一下:“怎么会……我眼睛很红啊?”

脚下一个踉跄,她被谢容琢一把扯进怀里,耳畔响起他低缓的声音。

“难受就哭, 逞什么强。”

他的话像是触动了她的情绪开关, 沈谧眼眶一热, 眼泪出闸洪水般往外涌。

可她不想在他面前这个样子。

她没有这么脆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谢容琢的声音她就控制不住委屈。

后背一暖,谢容琢将他的风衣罩在了她脑袋上,头顶响起他的声音:“我看不见了,哭吧。”

衣服很大, 还残留着谢容琢身上的体温, 沈谧躲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放任被情绪打败,放声痛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大哭一场后,积压在心底多年的不快尽数宣泄,整个人都变得轻松。

原来有人帮忙打掩护,痛痛快快哭一场这么舒服。

“我下次绝不会输。”

沈谧从风衣里探出半颗脑袋。

谢容琢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她一双眼睛像水洗过的琉璃珠,又黑又明亮,一如初见她那一眼。

他从不怀疑沈谧的自愈能力:“还难受么?”

“我想了一下。”下巴有点痒,沈谧扬脸,在他胸膛上轻轻蹭了蹭:“她们就是拿住了我的弱点,以此来攻击我。”她倔强地哼了一声:“打败我的从来都是自己,她们没有赢过。只要放下过去,我就无敌。”

“才想了一下?”谢容琢轻笑一声,拎起衬衫领子:“我的衣服能拧出水来了。”

沈谧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件薄衬衣,胸膛上全是她的眼泪。

“……你冷不冷啊。”沈谧去抓他的手,碰到他微凉的手指,又慌忙缩回来。

她扯下风衣,踮起脚尖给他披上。

“还你。”

她刚哭过,眼角眉梢自然流露出一丝丝羞态,跟平时无懈可击的样子反差很大。

“还哭么?”谢容琢点点肩膀:“借你靠。”

沈谧脸颊微热:“不了,下次。”

“行。”谢容琢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镜片后那双黑眸带着笑:“真丑。回去洗洗,花脸猫。”

沈谧:“……”

今天就不该用睫毛膏!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有多夸张,沈谧迅速转过身去,一把盖住脸:“我、我回去了。”

谢容琢发出一声微促的气息:“嗯。”

沈谧听出那是他在笑,耳尖发烫,腾出一只手指指他身后的壁画:“那灯,会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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