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冬(116)

作者:桃吱吱吱 阅读记录

“嗯,我知道,”祁夏璟低稳浑厚的声线宛如夜半钟声,柔缓有力地一下下敲击在心脏。

随后只听男人沉沉笑了声:“因为我也害怕。”

第一次听祁夏璟坦诚表达胆怯,对黎冬实在算新奇体验;即便清楚世上没人无坚不摧,听他亲口说出来仍旧不同。

她缓慢地眨眼:“你也会害怕吗。”

“偶尔。”

大概是黎冬病中头脑不清醒,祁夏璟落在耳畔的声音总忽重忽轻的:“分手后听见你在梦里哭时会,发现想不起你长相时会,后来看到胸口纹身时会。”

“现在的话,”男人话音微顿,黎冬在恍惚中听出几分疼惜,“听见你哭却无能为力时,也会害怕。”

他的每一件害怕,都与她有关。

黎冬烧的无能回话,卡顿大脑找不到声带,只在漫长的沉寂中,听祁夏璟沙沙洗笑了声,调侃道:

“男朋友不如想象中坚强,失望了?”

“......没有。”

罢工大脑终于找到声带,黎冬忍着扯痛解释,难受地睁不开眼睛:

“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坚强。”

“......”

对面的人缺陷入长久的沉默,连半分呼吸都在听不见,黎冬以为她烧到意识不清,听筒终于响起男人含笑而感慨的声音。

“阿黎,”祁夏璟微哑嗓音中,压制着许多黎冬无力去听的积压情绪,“你知道么。”

“这是我第一次,亲口听你说‘你喜欢我’。”

-

最后是李助理开车送黎冬和罐头回家。

恪守尽责的年轻男人到达后第一时间结清费用,又将罐头抱进放好软垫的后座,最后从后备箱中拿出备好的毯子,双手恭敬交给黎冬:

“祁总叫我准备的,说让我送您回去。”

三更半夜临时叫人加班接送,黎冬原本不想麻烦,可身体实在难受,最后还是不得不请李助理,帮她把罐头背上四楼。

原计划是让罐头去黎冬家过夜,可金毛进屋就不断用头拱门,狗叫声声回荡在房子,要回家的意图坚定不移。

两人无奈,只能由李助理再将罐头抱回去,看金毛抱着祁夏璟的鞋趴进狗窝,玻璃珠似的眼睛眼巴巴看着黎冬。

黎冬低头看她满是污渍的衣服,哑声让李助理回家休息,才问电话里的祁夏璟:“我可以在你家沙发上,借宿一晚吗。”

祁夏璟那边突然开会,迅速回复消息:“回去休息,我有家里监控,没事的。”

“我真的不放心,”黎冬自知难辞其咎,几乎用央求的语气,“祁夏璟,让我留下吧。”

消息框沉静几秒,终究是男人妥协:“好。”

单字答案让黎冬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用洗澡的借口挂断电话,回家后拿出清扫工具,从一楼上去将罐头的呕吐物清洁,再回去洗完澡,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吃过药、换上干净衣服返回祁夏璟家,确认罐头状态正常,黎冬再无暇多想别的,拉过沙发上的薄被,在熟悉而令人心安的乌木沉香爱中混睡过去。

梦里她再次意见一只腹部受伤的小狗,血肉模糊。

只不过,时间却是十年前。

-

“周一半声不吭就说要离开魔都,今天早上五点不到,就把我和老陈折腾来公司。”

寸土寸金的魔都商业中心办公楼里,于邮坐在三十三层偌大办公室的客席,吊儿郎当地看着对面年纪小几岁的男人,咧嘴呵笑:“祁夏璟,你小子果然又皮痒了吧——老陈,你说是不是?”

“分析报告我看了,没有任何问题,”陈启将手中文件放下,语调沉稳,只是不解地推推眼镜,“不过这份报告,不该等周五,让数据组的人汇报吗。”

主座的男人懒懒靠着昂贵的皮质软椅,左手成拳撑着脸,修长食指轻点在桌面,闻言漫不经心地挑起眉梢。

“数据组效率太低,”祁夏璟已经快六十个小时没合眼,眼下疲倦明显,语气仍如常般懒倦,“给你们俩十五分钟看。”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墙上挂钟,淡淡道:“之后我要去机场。”

这次赶回魔都,无非是新项目的数据和算法在各部门之间出现争执,几个数据组各执一词,祁夏璟周二周三统领各部门确定基准和算法,将汇报截止日期定在周五上午。

黎冬那边他本就放心不下,昨晚闲不住工作到天亮,今天又出意外,祁夏璟索性再熬通宵做完,然后定周四清晨最早的六点半飞机回去。

于邮低头,看着手精简却应有尽有的三十页报告,日常咂舌祁夏璟的恐怖如斯:“......这么牛逼的效率,数据组的人看了得哭吧。”

他、陈启和祁夏璟相识于八年前,那时祁夏璟还会还是大二学生,却跟他和陈启两个研究生同时面试某世界五百强的暑假实习资格,后分配到同部门的三人成为密友,奋斗几年后,终于在魔都生物医药行业拥有一席之地。

三人在资源、专业、和管理上各司其职,而毫无疑问的,负责“专业”相关的祁夏璟,是整个团队乃止全公司的最核心。

所以得知他招呼不打就要搬去H市时,于邮和陈启最初自然极力反对,要求祁夏璟无论如何,要给两人说法。

“公司的事我没打算放下,必要时刻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处理——就像现在。”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是雾蒙蒙的沉暗,祁夏璟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里蜷缩在客厅沙发女人熟睡,波澜不惊的语调:“出任何事,我一人负全责。”

黎冬本就纤瘦,此时人侧躺在沙发上快贴着墙,在屏幕上就只剩小小一团,看着的人莫名心疼。

想起那通电话里,她哽咽的哭声,祁夏璟黑眸倏地一沉。

他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的。

对面的于邮又忍不住插嘴:“为什么非得是你离开——”

“同样,去哪是我的选择,”祁夏璟抬眼眸沉,平静地望着于邮,“我不喜欢任何人干涉。”

男人微凉的语气不怒自威,于邮和陈启面面相觑,自知反驳无用,又翻了翻祁夏璟太有说服力的数据汇总,最终化作预料之中的妥协。

“你每回做决定,哪次听过我和老陈的意见,”于邮挑眉阴阳怪气,见祁夏璟手机上吊挂的唐老鸭玩偶,想起他最近听不少人谈起的祁夏璟新恋情。

单身狗总对八卦格外好奇,于邮冲悬空的玩偶扬下巴,调侃道:“女朋友送的?性格还挺粘人?”

“粘人”的形容让祁夏璟勾唇,懒懒掀起眼皮,挑眉:“我倒是希望她粘人。”

“明白了,是您粘人。”

平日对所有人都爱搭不理,于邮根本想不出祁夏璟谈恋爱的样子,反复捏着下巴回忆:“你小子以前可是业内有名的工作狂,现在突然变成恋爱脑。”

“能不能给我和老陈两位贵族单身说说,”男人咧嘴乐着追问道,“谈恋爱到底什么感觉?让你都能欲罢不能了?”

另一位埋头看资料的陈启,此时也抬头开过来,眼镜片后的黑眸写着好奇。

谈恋爱什么感觉。

祁夏璟眯着桃花眼沉吟片刻,倏地想起很久前读过的一句概括,垂眸看着屏幕里熟睡的女人勾唇,半晌薄唇轻启: “大概是——”

“不必再去想明天还有没有人爱我,谁还爱不爱我;”2

”只要她此刻爱我,我就觉得全世界都爱我。”2

-

不知是发烧还是认床的缘故,黎冬一晚上睡的极不踏实,几次浑身湿透从梦中惊醒,爬起来确认罐头没事,才汗津津地躺回沙发。

周四早晨六点,她又醒来一次,发现体温居然烧到39度,无奈只能眼冒金星的请假,吃过退烧药后,晕晕乎乎地下床给罐头喂药。

身上只穿了件长袖棉质睡衣,下床后冷空气嗖嗖往身体里钻,黎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她呆滞地盯了两步外挂架上的黑色大衣,几秒后慢吞吞拿下来穿上,等喂过金毛后,又直接穿着毛呢大衣躺回沙发,双手抱膝的姿势畏缩在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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