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降温(65)
郁清点进去,在输入框反复琢磨,要怎么把心里的烦事说出来。
来回删除几次,对面先弹出消息。
W:【直接问。】
郁清:【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
W:【正在输入弹好几次,很难不知道。】
所以他一直在等她的消息?
意识到这一点,郁清从床上坐起来,动静有些大,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关愫愫。
郁清轻手轻脚下床:【是有一件事,但……我说不清。】
W:【给你打电话?】
郁清拿过外套到阳台:【好!】
电话很快打过来,接通后温择叙说:“在阳台?”
郁清:“你是装了摄像头?”
怎么她做什么他都能猜到。
温择叙低笑:“简单和我说说,然后回屋,别着凉了。”
“就是……”郁清磕巴,“因为不小心闹大某些事,这个人想约我吃饭顺便道歉,但是我并不在乎这件事,也不想吃这顿饭,我委婉拒绝过几次,他还……坚持不懈。”
听筒那边的温择叙沉默一阵,了当问:“他在追你?”
她不断避开一些暧昧用词,没想到还是被温择叙看穿。
“我不知道是不是。”郁清回答。
温择叙好笑说:“清宝,你这是在和你老公探讨怎么拒绝追求者?”
郁清脸涨红:“不知道是不是追我……”
温择叙:“两个答案,你想听哪种?”
郁清想,温择叙不愧是外交官,棘手的问题一下子还能得出两个答案。
“想听你觉得最妥当的答案。”郁清期待可靠的温择叙给出他的回答。
温择叙:“妥当的答案就是认真的拒绝他,告诉他你不能去的原因,可以是你有其他约会,也可以是你最近在准备某个考试,一般到这,对方不会再胡搅蛮缠,如果他还是坚持,建议尽早远离,也不把话说得太客气。”
温择叙给出的答案很成熟,认真地拒绝对方,毕竟没有人能拒绝真诚。
郁清想明白了:“就按照你说的做!”
她已经在打腹稿,想着等会儿要如何礼貌又大方的拒绝岑穆。
温择叙安慰她:“清宝,你不要觉得拒绝一个人是件难事,也不要总想着对方是不是不开心。他提问,你认真思考,认真回答,答案也就两个,是与否,你只是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否。不用假想太多给自己添加负担。”
“更不要以此精神内耗自己。”
郁清的焦虑被他这番话抚平,笑了笑:“我知道了。”
聊得差不多,郁清准备提出挂电话,温择叙笑问:“清宝你就不好奇第二个回答?”
第二个?
郁清没想过,温择叙帮她做选择,给出的回答就是最优解,其他答案并不重要吧。
出于礼貌,郁清问:“第二个回答是什么?”
温择叙:“算了,说了怕你不开心。”
郁清的好奇心被勾起:“你快说。”
今晚要是听不到,她会失眠的!
温择叙静默几秒,好似在斟酌用词,说:“告诉他你有对象,让他少纠缠你。”
郁清给听愣了。
“都说了,你听完会不开心。”温择叙说,“就按照第一个回答做吧,然后早点儿睡,别熬夜。”
电话挂断,嘟嘟声频繁响起,手机自动退回主页面,郁清人还是愣的。
她并不是因为温择叙这席话而不开心。
相反的,她很感动。
他并没有把私.欲放在第一个回答,他给出一个成熟的处理方式,是真的有在用心地教她。
蓦地,心里变得酸涩涩的。
郁清靠在阳台的墙上,望着远处的浓雾。
京北快迎来初春,总爱下小雨,晚上夜空也是雾濛濛的,看不到月光。
这一刻的感觉很微妙,换成任何一个人,今天的郁清都不会听到第一个的回答,可能他们还会争吵不休,只为一个陌生人。
温择叙不是,他像极了她朦胧的命运。
她这一生,要走他这一遭。
郁清按照温择叙给的建议,认真写下拒绝岑穆的回答。
郁清:【表白墙的事情不管大家非议什么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我还是很感谢你能主动解释。你也不用感到抱歉,事情就此打住,请吃饭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有重要的考试需要准备,暂不外出。】
复读一遍,没有错别字,郁清准备发送,最后指尖停在发送键上方,往旁边点开输入框,加了一句话。
【我拒绝的最主要原因是不希望被我对象误会,希望理解。】
全部弄完,郁清摁下发送,如释重负地靠在墙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郁清把截图发给温择叙,打码掉岑穆的头像和备注。
W:【小太太是什么意思?】
郁清:【不做选择,你给的一和二我都说了。】
W:【还在阳台?】
郁清:【在。】
温择叙的电话再次打来。
郁清接到耳边:“还有事?”
温择叙:“我住爸这儿,他不在家。”
郁清听到这,心砰砰地直跳。
有预感。
接下来的话一定很刺激。
“我去接你?”温择叙问。
郁清鬼使神差地说了好。
宿舍楼下需要刷卡出门,最近感应门坏了,可以随意进出,郁清不费吹灰之力便出来,就是到了宿舍区的正大门,就是阿姨看守的铁门,早上锁了。
按照一般程序,需要请假条,晚上当然办不了请假条,就需要给辅导员打电话,再由辅导员和阿姨说明情况才能出去。
郁清:【我……要怎么和辅导员说?】
说她老公来接她,要回家?
还是说家里有急事要走?
不管什么理由,郁清都觉得蹩脚,也开不了口骗辅导员。
W:【你过小侧门。】
宿舍区有三个小侧门,但常年不开。
郁清按照温择叙说的,跑到小侧门,看到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快和夜色融为一体,但他笑得温润,暖了初春的寒夜。
温择叙指了指角落,郁清看去,发现竟然有人用石头搭了阶梯,可以翻过高过她的铁栏。
郁清颤巍巍踩着不平滑的石子,身子摇摇晃晃站到最高点,看着下面。
从这跳下去差不多两米……
温择叙伸手:“我接住你。”
郁清不是不相信温择叙,而是觉得自己会跳偏。
“别怕,你往哪跳,我往哪接。”温择叙笑说。
他太能给人安全感,郁清闭着眼没想太多,往下跃。
温择叙说到做到,稳稳地抱住她。
郁清吓得不行,他拍了拍她背:“好了。”
埋头在温择叙的肩膀上,郁清小小声说:“腿……软了。”
感受到他胸腔传来阵阵闷声,他笑得不行:“宝宝,你也太容易软了,亲也软,做也软。”
“闭嘴!”郁清抬头瞪他,“在外面别乱说话。”
温择叙放她下来,蹲在她前面,“不说了,带你回家。”
郁清心里扭捏,不想让他背,瞄到远处来巡夜的保安,她手脚并用爬上去,搂紧他脖子。
温择叙笑容就没下过脸,起身带着她走往职工楼。
郁清把脸埋起来,能清晰地嗅到温择叙身上的皂香,干净清冽,特好闻,有几分上瘾。
校道路灯拉长又拉短他们的影子。
郁清被寂静拉扯出多余的情绪,说:“我爸爸最后一次背我走夜路是和我妈离婚的前一天,因为刚下过大雨,他怕我鞋湿,才背的我。”
“清宝,这是准备认我做爸?”温择叙问得没正经。
郁清的多愁全被他玩笑话冲散,“你别乱占我便宜。”
温择叙不说话,故意放缓步子,把回家的时间拉长。
郁清又趴下来:“他们离婚后,我和我妈在外面生活,很多个夜晚我都想到爸背我走夜路这件事,我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我看到郭叔叔背着郭芷涵我才懂,我心里是想我爸的,但我习惯把情绪……压抑得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