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她入婚(21)

“想要抢我妈妈的画廊,就来跟我打官司吧。”

洛诗将那些美好的回忆、无法愈合的伤口,全数埋藏起来,冷静地与洛卫东对视。

“在法庭上,把你用妈妈的钱发家,用妈妈的人脉壮大,再将她唯一的女儿赶出家门,独占她所有财产的事情告诉法官,告诉整个京海市的人——我等着你来告我。”

洛诗说完,果断利落地转身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穿过对她投以形形色色目光的人群。

她隐约听见有人讥笑,有人揶揄,有人暗暗挖苦她也有今天。

“以前看着多傲啊,原来居然真的连自己都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洛诗停住脚步,转头打量了一眼那个对她讥讽冷笑的女孩。

她偏了偏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她道:

“钟心宜,我上次看到你未婚夫带着一个女人去买爱马仕,那女人还当街亲得他满嘴口红,这件事你知道吗?”

被洛诗点名的女孩霎时脸色苍白。

原本围绕着洛诗的八卦立刻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在那个叫钟心宜的女孩破口大骂之前,洛诗已经走出了宅子。

庭院里漂浮着雨前的草木泥腥味,有雨点零星飘落,洛家的佣人们正收拾东西,引客人们进室内避雨。

但也有一部分人正围在游泳池旁,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洛诗不免分去一眼,这一看便定住了视线。

“呜哇啊啊啊——”

先前还举着水枪斗志昂扬的洛珩,不知为何浑身湿透地站在游泳池旁嚎啕大哭,闻讯而来的邬娟心疼地给洛珩裹上浴巾。

“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叫你不要在游泳池边上瞎跑了,让你不听话,这次真掉进去了吧!这天气不冻死你才怪!”

洛珩打着哆嗦,颤巍巍地哭:“不、不是我……是有人推我……”

“胡说八道,谁敢推你?再撒谎下次我抽你了。”

邬娟毫不犹豫地认为这是小孩子为自己的调皮开脱。

转过头,她又笑着对旁边救起洛珩的男人感激笑道:

“多谢你及时把孩子拉起来,这孩子,就是调皮得很。”

傅予深的右手袖口在捞人时被润湿,他低垂眼眸,一边解开袖口,一边朝洛诗看了过来。

“不必客气。”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抹笑意不达眼底,像这池子里的水一样透着凉意。

“只不过,您家的孩子是该管管了,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多危险。”

洛珩的哭声尖锐刺耳,去室内避雨的客人不断朝那边看去。

洛诗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洛家大宅。

玻璃窗边,十岁的洛澄抱着一把雨伞,似乎是想要给洛诗送来,却被抱着洛珩进屋的邬娟示意佣人拦了下来,将洛澄连拖带拽地带了回去。

室内灯火融融,一场热闹筵席即将开宴。

烟雨朦胧的庭院里,只听得见雨点断断续续打在叶子上的声响。

傅予深无言地望着她。

此时此刻,似乎应该说些什么,可该说什么才好呢,洛诗想不到。

最终她只遥遥冲傅予深颔首,就当做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入了这昏暗夜色的雨幕之中。

雨越下越大了。

傅予深在庭院里站了许久,久到肩头发梢也被雨水润湿,在屋内久等不至的沈嘉木和耿锐出来寻他。

沈嘉木:“怎么不进去?”

“……回去了。”

耿锐意外地挑眉:“几个意思?里边那位洛总可是留了最好的位置给我们,京海这么多大人物都看着呢,你说回去?”

傅予深冷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解释,抬脚便朝门外走去。

沈嘉木和耿锐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傅予深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只好商量由耿锐回去收拾烂摊子,沈嘉木则给司机打电话开车来接。

在不远处待命的司机很快将车开了过来。

暴雨如注,雨刮器在玻璃上擦出有节奏的声响,车里颇有些闷,司机询问要不要开点音乐。

傅予深却没回话,视线始终看着窗外,看着车从洛宅后门朝前门驶去。

沈嘉木从始至终没想明白傅予深怎么了,直到透过雨痕蜿蜒的玻璃窗,瞧见了在正门台阶上等车的窈窕身影。

雨下得很大。

洛诗没有带伞,好在有段驰借她的外套,罩在头顶能够稍稍避雨。

可雨势太大,吸了水的西装沉甸甸的压在头顶,湿冷气息染上她的指尖,连戳手机屏幕打车都有些吃力。

副驾驶的沈嘉木见此情景,揣摩着傅予深的心思,试探问:

“傅总,天这么冷,不顺路稍一段?”

雨幕中,那披着外套的女孩看上去小小的一团,礼服裙的两根细细吊带挂在她单薄的肩头,雨水浸湿的面料贴着背脊,脆弱易折得如不堪雨水重击的花枝。

那样骄矜柔弱的存在。

却偏偏,宁可向段驰开口,也不肯向他求助。

傅予深收回视线,车内响起他冷淡的嗓音:

“我欠她的?”

司机有些揣摩不透老板的意思,求助地看向副驾驶的沈嘉木。

沈嘉木却心下了然,让司机尽管往前开,却在开到下一个路口时借故下了车。

“既然没有应酬了,正好我朋友约我去酒吧喝酒,我就先走一步。”

沈嘉木站在车边,抬伞瞧了眼天色:

“这雨怕是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停呢,诶,也不知道洛大小姐有没有打到车……”

“开车。”

傅予深面无表情地下命令。

迈巴赫在夜雨中穿行,很快便驶离了沈嘉木的视线。

绿灯转红,司机停下车,问后座的老板:

“傅总,我们是回公司,还是回您家啊?”

“回洛宅。”

“……啊?”

司机茫然地抬头看向后视镜。

后视镜里的男人眉头微蹙,傅予深一贯情绪淡,此刻露出这样明显的不耐,司机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很快便掉头回了洛宅。

倾盆暴雨冲刷着路面,激起一片片水花。

洛诗安静地抱膝蹲在台阶上,等待着距她五公里的车来接她回去,正盯着水洼里的涟漪发呆时,却见一双被溅上泥水的名贵皮鞋停在了她面前。

洛诗缓缓抬眸,有些反应不及地望着出现在这里的傅予深。

他冷沉着脸,一手持着黑伞,另一只手的臂弯里搭着他的外套。

“就这点出息?”

“当年甩我的时候不是挺能干吗?”

他的语气冷若冰霜,在茫茫雨夜中像一团燃烧着的冷焰。

这番话像是积压了数年,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机被突兀地砸到了洛诗脸上,她从湿透了的外套微微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始料不及的茫然。

其实他想说的话还有很多。

他想骂洛诗残忍,毫无怜悯,一定要在他出车祸的那天跟他分手,并且斩断得迅速而坚决,丝毫不给他回旋余地。

这么多年,他像个愚蠢的白痴一样念念不忘,甚至还可耻地期盼着,她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即便是知道她有了新的男友。

即便是他们分手后,她还披着对方的外套。

即便如此。

他在这磅礴大雨中低垂眼帘,瞥见她泛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仍然无法遏制地听到自己心底有一个声音对他冷静陈述。

——你想要她。

这么多年。

你还是执迷不悟,非她不可。

傅予深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洛诗看到他手背上暴起的淡青色血管,惴惴不安地开口:

“傅予深……”

他手中的黑伞朝洛诗倾斜了大半,毫无征兆地,抬手将洛诗头顶那件段驰的外套一把扯下!

“你——”

洛诗还未说完的话被他截断。

“跟了我。”

雨水拍打着伞面,干爽的、带着熟悉冷香的外套倾覆而上,罩住了洛诗微凉的肌肤。

在他划开的一处暧昧领域中,女孩白皙的脖颈微扬,如羊羔般跌入他幽深晦暗的瞳孔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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