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她入婚(24)

裴特助走上前去,向傅予深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

“……派去洛小姐画廊收拾东西的人已经到了,洛小姐的员工说怕我们处理不好,所以待会儿也会跟着我们的车一起过来一趟。”

傅予深颔首默许。

洛诗看着眼前陌生的大宅,傅予深之前在车上说的那些话不断在她心头回响,令她不免攥紧了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

心神不宁的走了两步,发现傅予深并未跟上,她转身望着他:

“你不回家吗?”

回家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傅予深恍惚间真有种两人是新婚夫妇的错觉。

他忽然很想问她。

你希望我回来吗?

但最后话到嘴边,却又被他截住,说出口的是南辕北辙的一句:

“今晚公司还有一场跨国会议要开,太晚了,我留在公司睡。”

洛诗有些意外,哦了一声后再没有追问什么,抬脚朝屋内而去。

直至她的身影没入宅内,大门阖上,裴特助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难道是我的日程记错了吗?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跨国会议?”

傅予深冷睨他一眼。

裴特助立马吹捧:“傅总真是贴心。”

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他虽然不明白傅总怎么突然就说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怎么大晚上的突然要让人搬进家里,不过自己借口不住家里,想必是为了给这位洛小姐一点适应的时间。

收回视线,傅予深一边走回车上,一边问:

“你觉得我这跨国会议开多久合适?”

裴特助心中感慨,他家老板平时独断专行,这似乎是第一次见他询问自己的意思,还是在这种私事上。

他沉吟半响,认真思索:

“毕竟事发突然,而且你们没有恋爱过渡,洛小姐直接就搬了进来,我觉得起码也得让她缓……”

“一周”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裴特助就听对方问:

“一天怎么样?”

“……”

“不说话,意思是太久了?”

“……”他哪敢开口。

他们家老板是有点体贴,但,好像不多。

-

“……家里一共三层,两层在上面,下面还有一层地下室,傅先生让我明天就把光线最好的那一间屋子给您收拾出来,就当做您在家里的画室。”

在傅宅做事的周姨大约五十岁左右,面容和蔼,见洛诗是披着傅予深外套进来的,猜到大概是淋了些雨,所以也没带她去屋子里参观。

推开主卧大门,周姨在衣帽间里翻找了一下,装潢冷淡至极的屋子里自然没有任何女性用品,周姨只能取了一套傅予深的睡衣给她。

“今天傅先生吩咐得匆忙,您的随身物品也还没取回来,就先将就着穿一下——您不介意吧?”

洛诗瞥了一眼主卧的大床。

待会儿连床都要睡他的,还在乎一件衣服吗。

“不介意。”

周姨留下洗漱用品后便退出了房间。

阖上大门,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独处的这一刻洛诗才稍稍有了些真实感。

她准备结婚了。

从今晚开始,要和傅予深住在同一个屋子里,睡在同一张床上。

洛诗没有着急进去洗澡,而是在卧室里缓缓走动,打量着这里的每一处细节。

这是他最私密的领域,也是清晰反应着主人性格的地方。

线条简洁的柔性灯带环绕一周,将深黑主色调的房间映亮几分,唯一柔软的是摆在视觉中心的床,其余一切线条都冰冷、利落,工业化的美感充斥着整个房间。

和洛诗自己那凌乱中自带有序的卧室,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打开淋浴间的热水,置身于雾气缭绕中,独属于傅予深的气息更是无处不在。

沐浴露的香味,洗发水的香味糅杂在一起,简直就像浸泡在他的身体里,无孔不入的侵蚀着她的感官。

明明身处水中,洛诗却仿佛快要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喘.息。

匆忙洗漱完毕。

洛诗走出淋浴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头至足尖,白皙肌肤透出淡淡的薄樱色,像是上好宣纸晕开的胭脂。

……明明没有一个人在,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吓了洛诗一大跳,莫名像是在做什么不齿之事被人抓了个正着,洛诗好半天才过去开门。

“……怎么了?”

周姨笑眯眯道:“给您送随身物品的助理回来了,还有您的一位客人到访。”

出去后才发现,周姨指的客人是思琦。

“老板——”

思琦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像是洛诗受了莫大冤屈似的扑了过来,满怀担忧地抓住她的手道:

“画廊有什么资金周转不灵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大不了年终奖我们都不要了,老板,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洛诗被这番说辞弄得云里雾里,又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思琦是误会了。

“我没被人包养,”洛诗哭笑不得,“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吗?放心好了,画廊还有钱,你的年终奖也不会少的。”

思琦情绪稍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

“还好还好……那老板,您真是自愿的?怎么这么突然就……搬来和别人同居?”

一群陌生人上门说要替洛诗收拾东西的时候,思琦吓了一大跳。

尽管在微信上跟洛诗确认过,但她听那些人一口一个傅先生,又说什么搬回傅先生的家里,思琦还是觉得格外不真实。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恋爱的流程啊。

“不是同居,是结婚。”

洛诗的冷淡叙述换来了思琦的惊掉下巴。

半响,她回过神来,似乎领悟了什么:

“我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商业联姻是吧!有合约那种!按照小说里的套路,你们素不相识,被一纸合约拴在一起,被迫维系这无爱的婚姻,这时候会出现分支,有日久生情路线和白月光归来路线……”

饱读言情的思琦思维发散得老远,洛诗无奈扶额,下意识道:

“首先,我跟他不是素不相识,其次,我们不是无……”

话到此处突然停滞。

“不是无爱?”思琦兴致勃勃,“那就是闪婚咯?因为游轮上那次见面?”

洛诗的思绪却被这几个字眼搅浑。

如果不是无爱的婚姻,那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又要以什么样的界限来划分?

她不擅长逻辑思维,想了半刻便放弃,含糊应付了一番,推说天太晚回去不安全,让人送思琦先回去。

等她再上楼回到寂静无声的房间,那一团糟乱的思绪又浮了上来。

她记起傅予深当年是京海市的高考状元,理科数学实打实的满分,他应该是很擅长逻辑思维的那一类人。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冲动行事吧?他的每一步决策,应该,都是经过严密的逻辑推理,经过缜密思考才得出的结论。

包括这场过于冲动的婚姻。

压在心头的负担轻了几分,洛诗拖着半干的湿发上床。

屋子里的灯熄了大半,她钻进被子里,更为私人的气息和触感紧密包围着她,像是被一个柔软安全的怀抱环绕。

月色在窗边漾开。

洛诗小心翼翼地、略显心虚地抱住被子,绵长的呼吸拉长几分,任由这味道顺着鼻息填满胸腔,填满那些异乡无处着落的噩梦。

旧日情绪像是抓住了合适的土壤,在夜晚里隐秘疯长。

洛诗突然很想给傅予深打电话。

她明白这是自己的病症又犯了。

就像多年前那样,母亲去世后,她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情绪变得极其糟糕,焦虑令她很难静下心来,甚至无法沉浸地完成一幅画作。

每当这时,她满脑子都是傅予深,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想知道他何时才会回来,如果醒来时见不到他的身影,她会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对着电话那头的傅予深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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