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她入婚(40)

追问之下,洛诗才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是她那些朋友说他是乡下来的穷学生,家里条件极其艰苦,一个月生活费居然才三千。

对于洛诗和她那些朋友来说,在京海出了四环就属于穷人,五环基本等于贫民窟。

“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

完全不知人间疾苦的女孩真诚地望着他。

傅予深觉得好笑,很想把她从那堆纸醉金迷的富家子弟中拎出来看看世界,但一想到她这么做的目的,又觉得心口温热,那点被人看低的郁意都微不足道起来。

从此对这幅画,连同画背后的故事,也印象深刻起来。

洛诗不明白她的问题和这幅画有什么关系。

傅予深垂下眼,宽厚手掌拢住她娇小的手指,她手指修长,指骨却很小,并不干瘦,握在手里像春日刚刚冒头的嫩笋。

“那天买画的时候,我站在画廊里,想起了你跟我说想更了解我的样子,也想起了你跟我解释一千零一夜里那个故事的样子。”

洛诗指尖微颤,手指微曲,勾住他的手指。

指腹揉搓着她柔软手指,极暧昧的动作,他的眼神却并不旖旎,只是像陷入某种悠远的回忆中:

“魔鬼被关在瓶子里,一百年之前想,谁救了他,就给谁一辈子荣华富贵。”

“可一百年过去,两百年过去,三百年过去,都没有人来救他。”

“于是第一千八百年时,他想,要是有人救了他,他就杀了对方,但可以让对方选择自己的死法。”

傅予深握着手里白皙如春笋的手指。

那么软,那么干净,让他忍不住幻想一口咬下去,该是何等脆生生的声响。

他就像被洛诗关在瓶子里的魔鬼,日复一日,等待着她解开禁锢,救他脱离苦海。

他等了七年,最后等来了洛诗和段家小少爷在一起的消息。

他想,她不会来救他了。

但他绝不可能放过洛诗,他要将她拉入这狭小的牢笼,分享他的痛苦与无望,就连死法也不再有选择,她将与他在这个牢笼里互相折磨,至死都不会再放她离开。

洛诗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从他手里抽出了手。

手蓦然一空,傅予深的心也似乎空下去一块,要轻飘飘地飘入这夜色深处,在黑暗中腐烂。

直到洛诗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

傅予深喉间一紧,他感受到缠绕着自己的力量,和洛诗轻吻上来的触感。

都很轻,他却像是泥塑雕像般一动不能动。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攀升,夜色浓重,整个屋子的人都已入睡,每一次触碰和加重的吻都像是越点越燃的火花。

但地点实在有些不合时宜,傅予深在不知第几次深吻后停下来,替洛诗理了理湿漉漉的额发,哑着嗓音抵住她耳边:

“我应该谢谢沈嘉木。”

洛诗软得像床边漾开的月色,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

傅予深唇边弯起的弧度有些恶劣。

“谢谢他,那天在游轮上,替我把段家那个小少爷灌醉。”

洛诗蓦然睁大了眼。

那天发生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回放,一切巧合都与他此刻的坦白吻合起来。

她就说,怎么会那么凑巧,像是有人刻意丢下了催化剂,将她和段驰之间的矛盾加速演化。

“原来是你处心积虑……”

“嗯,是我处心积虑。”

他吻在她犹带薄怒的眼尾,低笑:

“如果只有处心积虑才能得到你,那么,再卑劣一点也无妨。”

-

第二天的洛诗果然还是没来得及列好礼物清单。

临走时,只能带着一车傅予深让助理准备好的礼物从洛家出发,前往傅家拜访傅予深的父母。

“确定没有东西要从你家带走的了吧?”

出发之前,傅予深再跟她确认一遍,洛诗一贯有丢三落四的毛病,他已经习惯提醒她。

“我想你短时间也不会想再回来,最好别在半路上发现东西忘带要回去拿。”

洛诗对他的不信任很不满:

“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驾驶座的傅予深瞥来一眼。

“洗面奶是谁提醒的?”

“……”

“化妆刷又是谁放进你包里的?”

“……”

“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只是忘性大,现在不仅忘性大,还会嘴硬。”

洛诗假装没听到,别开脸看窗外渐渐后退的洛宅。

“忘了也没关系。”傅予深忽然道,“这里还有你很多旧物,如果有什么贵重的、怕他们弄坏的,改天派人来取回去就行。”

洛诗低头看了眼膝上的包。

里面装的是她上大学时用的一只旧手机。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开机。

“没有别的贵重东西了。”

这个家,再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车驶离洛宅,与来之前的心情不同,洛诗看着窗外风景,心情也像被这和煦春风吹散了郁气,难得轻盈起来。

洛诗托着腮问:“跟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吧,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和众多普普通通的家庭一样,傅家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父亲是中学数学教师,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长,家境在上流圈子里不够看,但在普通人里已不算差。

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在各自领域德高望重的阶段,再加上傅幼棠还在上学,因此傅予深发家之后,他们没有搬家,而是将旧屋隔壁一家买下来,打通后重新装修。

周围仍是原来的老朋友,还方便傅幼棠上学,他们觉得比傅予深买给他们的豪宅好多了。

说完,傅予深反问道:

“是不是和你想象得,不太一样?”

洛诗:“……确实。”

大学时洛诗对金钱毫无观念,周围又都是在夜店一晚就能刷出去几十万的败家子,傅予深在他们看来,的确是个拿奖学金的穷学生。

现在想想,一个月生活费三千的傅予深在认识她之前,在普通人里应该也算是生活小康水平的了吧?

被她的朋友看轻,甚至被他自己的女朋友也看轻,这么骄傲的人,是怎么忍下来的呢?

路口指示灯闪烁,红灯亮起。

傅予深正在看微信上傅母发来的消息,一个柔软的吻毫无预兆地落在他唇角。

一触即离。

傅予深怔住。

如果说昨夜的吻还可以推说是意乱情迷,是他趁她一时脆弱趁乱而入。

那么现在,她足够清醒吗?

“还不走?”洛诗若无其事地退回去,尾音有些愉悦的上扬,“后面司机都按喇叭了。”

她从前就很喜欢这样的把戏。

京大计算机系许多女孩暗中仰慕的系草,在学习小组或是创业项目中绝对理智清醒又靠得住的搭档,所有人公认的最难接近的高岭之花——

却偏偏会因为她的一个吻,而意乱神迷。

这种微妙的掌控感和成就感,怎能不令人沉迷。

但傅予深绝非任她拿捏的愣头小子,回过神来,他无言地重新点燃引擎,然后将车开到前面一段无人处的街边。

咔哒。

安全带解开。

洛诗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光线就被他倾覆而上的身影遮蔽,他吻得很重,但即便如此,他似乎仍在压抑着什么,吻得强硬又克制。

“画廊之后忙吗?”

他呼吸平了平,开口问。

“……还好,”洛诗脑子有点缺氧,胸口一起一伏,喉咙干涩得要命,“画廊的工作,思琦在慢慢上手,她挺聪明的,之后我打算慢慢放手交给她。”

“嗯。”

傅予深摩挲了一下她唇上被亲花的口红,眸色幽幽。

“回去后,你就请几天假吧。”

洛诗有不太好的预感。

“为什么?”

他轻嗤一声,像在笑她的明知故问。

“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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