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皆你(3)

“看到一个熟人……”我想了想,纠正了一下说辞,“也不是,就今天画室的师兄。”

“哦?哪儿呢?”方水张望的时候,薛子扬的人影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过去啦。”我说,“走吧。”

我们边走边聊。

方水问起美术助理具体的工作,我的总结很接地气:“就是给小学生夹画纸,削铅笔啦。”

“那也挺好……”

我很狐疑地看她,“你认真的?”

“没有,哈哈,”她终于兜不住幸灾乐祸,“我觉得你好惨。”

我:“……”

不管这个给小学生削铅笔的工作是好是赖,我还是就这么干了下去。究其原因,我想应该还是无聊。

毕竟,这学期实在是太闲了。

以及,我忘了音乐学院的女生,和我们住的是同栋宿舍楼。

一次晚课结束,我边揉脖颈边往宿舍走,将将走到,脚步却顿住不敢再往前。

热恋中的情侣往往会在宿舍门口依依惜别,我曾以为我跟谢嘉轩总有一天也会这样,未曾想今天却是我以旁观者的姿态看他。

还是在那棵香樟树下,他和那个叫唐静的女孩相依偎着,似乎在她耳畔说了什么,唐静脸上带着点骄矜,撒娇般地瞪了他一眼。

看起来那么甜蜜美好。

夜风带着点儿凉意,慢慢刮过我的皮肤。

我抬手看了眼表。九点二十。

他从不在这个点找我,屈指可数的几次约会也是不到九点就早早地送我回来了,说要我早点休息,女孩子熬夜不好。

我还笑过他是个刻板的人,连甜言蜜语也不会说。

原来不是不说,只是不对我说。

鼻子有点酸。我埋头,迅速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其实我何尝没有清醒过。

长这么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别人谈恋爱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我的初恋却是整天面对着手机,等着他有空了给我发几条微信。

怀疑过那个可能的答案,却迟迟不敢问出口。

于是只能等骤然梦醒,打得我措手不及。

回宿舍以后,我下了一个决心——要让自己更忙一点。包括但不限于,尽可能地蹭课,主动承担小组论文里任务最重的实地考察部分,去学生会值班,外出调研,以及……

脑袋里莫名冒出了带着牙印的铅笔。

粗略论证了一下可行性,我坐起来给薛子扬发消息:“师兄。”

没期待他会秒回,毕竟这人一天到晚都不太看手机,在画室的时候也是如此。我继续说:“我可不可以有空就来画室啊?”

目前的兼职时间是工作日晚六点半到八点半,周末下午三点至五点。

不过据我的观察,画室是全天开门的。

“理由?”薛子扬回消息的速度倒是意外得快。

“图书馆好挤,”我开始瞎编,“我没地方写论文。”

我们专业课程论文不是一般的多,但纯靠搜索加拼凑就可以过关。水货如我,更不可能拿出什么数据翔实的研究。

这显然不是个太好的理由。

幸好薛子扬没有推敲,爽快道:“行。但是不能算兼职时长。”

我深表理解:“知道啦,我工资也不是你开的嘛。那我明天就来。”

薛子扬没回复,我当他默认。于是乎,第二天我就出现在了一介画室门口。

只是我忘了一个重要问题——周二的上午,我是没课,但小崽子们都有课啊,我给谁削铅笔去?

画室里,只有我跟师兄相顾无言。

无言了一会儿,薛师兄就支好板子和画纸开始工作了。我坐在他对面,中间隔了一个画板。

想过去看看他在画什么,又不是很好意思。

我只得一脸呆滞地盯着画板背面,盯着盯着发现,这木头起毛刺了,要不要把它刮平?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了手,用指甲抠了一下那个毛刺。谁知道它很软,根本抠不下来,于是我又用了一点力,使劲……

咔嚓。

我的手指怼进了薄薄的画板里,还清晰地触摸到了薛师兄的素描纸。

“……”

他目光越过画板看着我,似乎很不解。我默默缩回手指,解释:“我就想抠一下那个毛刺……”

说不下去了,我也觉得我好无聊,而且好丢人= =

他无言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很闲。”

“也没有啦……”

他站起身,不容置疑地说,“跟我去个地方。”

第3章

“去哪呀?”我问。

他没说话,扬了扬眉,“就说你跟不跟。”

师兄长得好看,这是我第一天就认识到的事实,但师兄不仅好看而且很霸道,就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了。

回过神的时候,我正站在他身后,看他锁门。

前几天反常的高温结束,K市终于露出一点秋意来,今天只有二十三度。薛子扬穿着水洗蓝的牛仔外套,高挑的背影有种很利落的帅气感。

我无端想到他穿着背心时线条流畅的肌肉,急忙低下头,顺势掏出手机。

“奕奕你去哪啦?”是方水的消息。

“画室。”我简略地回复,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薛子扬转过身来朝我微笑,钥匙环在他手指上转了一圈:“交通卡带了吗?”

我点头。

“走。骑车去。”

取到车,才发现后座有点高。我弯腰松螺丝,怎么都拧不下来。

大概锈住了。

“这辆给你。”薛子扬似乎发现了我的窘境,示意我过去,自己则把我这辆的螺丝松下来,调高了座位高度。

看起来挺轻松的。

他骑车带着我穿过大学校门外的街道,绕了半圈,拐进一条小巷。

出来后是大学城外圈的建筑,红砖房城堡似的交错,往里走是美院,边上就是公交车站。

正对着马路的不少店面都空着。拐角有家宾馆,门口刚好是公共自行车站点。

我们还了车,原路返回。

昨晚下了一场雨,青石砖有层湿意。两旁种着K市最钟爱的银杏树,银灰色树干,叶子边缘已经开始泛黄了。

偶然飘落一片。四寂无声。

“后面是美院吗?”我没话找话。

师兄似乎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听说很漂亮的呀。”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侧头看我,“一会儿带你去欣赏一下。”

“不……不用啦。”

我只是奉送一下我的马屁而已,师兄你不要认真啦。

再说,跟他走在街上,就已经有点引人注目了。

初次见到薛子扬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他在K大这么出名。

出色的外貌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大二那年就与朋友合伙创办了一家美术工作室,办过几场够分量的展览,在业内有不小的名气。

他是院长的得意门生。美院的教授们提到他,眉宇间都是骄傲横生的,更不论师弟师妹。

我原以为他还在念书,结果上次跟方水吃饭回来,想起交作业前偶然看到的帖子,再度点进小粉红,却发现一件……令人唏嘘的事。

帖子的标题就很触目惊心,“你们说,薛子扬这次滑铁卢之后还站得起来么”。

“到了。”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一看,是家盆栽店。

或许是阴天的缘故,玻璃门上起了一层淡淡的雾,屋里没开灯,靠墙是个大木架,放着一排排的多肉,门边一棵植物油亮油亮的深绿色叶子交错。

有点脏脏的感觉。却不让人讨厌。

反而,看着很安心。

有个围着麻色围裙的男生,正用布擦拭叶子上的灰尘。

“早啊。”薛子扬进门,懒懒地跟他打招呼。

对方明显吃了一惊:“子扬!”

他扔下抹布跑过来,对着薛子扬的手臂就是一拳,“这小半年你死哪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不会一个人想不开徒步去西藏了吧?还是闭关N个月准备东山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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