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叔没敢怠慢，送走了顾北华之后就赶紧拐过头来去扶顾清巍，心疼得不得了，“我的少爷呀，你说你怎么又和老爷杠上了呢？唉，你看这打的......”

顾清巍愣愣地任由他摆布自己的身体，好半天才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刚刚那个女的是谁？”

潘叔对自家少爷的某些尿性清楚得很，迅速反映了过来这人拐弯抹角的究竟是想说些什么。不过事到如今了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

潘叔强忍着心头恨铁不成钢的怒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女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多想，不怎么干净，老爷要是知道了不会喜欢。”

顾清巍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老管家这几句简单的话里面微不可查的怒意。

他微微一愣怔，这么多年来自己被顾北华就这么丢在外面，潘叔对自己不错，一直以来简直都像是对亲生儿子一样的关照。可是平日里却总是“少爷少爷”地叫着，从来都没有逾越一点礼数。但是刚刚他没有。

他说了“你”。

顾清巍很快地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女人肯定是和自那个亲爹有点不可说的关系。

思及此，顾清巍苦笑了一下，眸底闪烁过一阵赤红色的火焰，烧的他五脏六腑都莫名燥热了起来。

被扶起来的时候，顾清巍觉得肋骨处又扯得疼了一下，他一时没控制住，唇齿之间逸出一声痛呼。

潘叔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看，“怎么了？弄疼了？！”

“没事。”顾清巍有气无力地按了按潘叔的手，宽慰他道，“我真没事，您别操心了，我去房间了，您待会儿别忘了从外面把门锁上。”

“这......”

“好了别说了，要不然我爸又得怪你。”顾清巍安抚了潘叔一阵子，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硬生生地爬上了楼梯，刚一进房间他就有气无力地倒在了床上，身上的疼痛和脸上刚刚被打了一巴掌之后残留下来的灼热让他觉得抓心挠肺的难受。他摸了摸肋骨，有些庆幸没断。

第386章 过得一点都不好

顾清巍把床单攥在手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句脏话，慢慢地将身子蜷缩起来没再动弹。过度的疼痛和疲惫很快就把顾清巍给拖进了绮丽的梦魇之中。

他知道，自己从小就不受顾北华待见，尽管他是顾北华亲生的儿子。

爸指望不上，可顾清巍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亲妈。他那个陪酒女郎的亲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成功爬上了顾北华的床，并且怀孕了，生下了他之后带着顾北华给的一大笔钱跑路了。

顾清巍梦见自己睡在一片冰凉的海水里，周遭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汹涌的冰凉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轻而易举地就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好冷。

好疼。

...

顾清巍睡得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渐渐地就要在这片黑水潭里沉下去了。可是突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射过来一道温暖的亮光，有一个声音轻柔地叫着他的名字，“小巍，小巍......”

“嗯......”顾清巍挣扎着慢慢睁开了眼睛，觉得头疼欲裂。

一个妇人正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他。

顾清巍看清来人之后，惊喜地睁大了眸子，“柔姨！您怎么来了？！真的是你吗？我这、我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宋冬柔勾勾唇角，面上渐渐地晕开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是我，小巍，是我。”

她这句话一落地，顾清巍突然就觉得眼眶狠狠地酸了一下，眼泪几乎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他试探性地往前趴了趴，把脸放在宋冬柔的腿上，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宋冬柔今年虽然已经五十有余，长得也实在一般，但保养得还不错，皮肤光滑细腻，几乎没有什么皱纹，且她生的很白净，整个人浸润在微弱的天光之下，像是给身子镀了一层毛茸茸的柔软银边。

宋冬柔也任凭顾清巍就这么趴着，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她轻轻地抚摸着顾清巍的后背，叹道，“真是好久都没看见我们小巍了，在国外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

顾清巍本能地使劲摇头，喉咙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但他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不好，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举目无亲，寄人篱下，漂泊不定。这样的日子怎么可能好？

宋冬柔见他摇头，十分不忍地又揉了揉他的脊背中央，“我想着也是，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你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在乎自己的身体。”

虽是略略有些愠怒之意的责备，听在顾清巍的耳朵里却还是让他觉得受用不已。

宋冬柔叹了口气，起身去拉他，“好了，快走，你都回来这几天了，我一直都没能来找你，真是……哎！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