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琴没能及时感觉到这点细微的变化，她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揉皱的纸团，一点点地展开来递给顾清巍。

其实看着那纸张的破损和污浊程度，顾大少爷本来是想拒绝的，但现在当着阿琴的面，他顿了顿，轻咳了一声之后伸手接了过来。

待看清楚那纸上的内容后，顾清巍大失所望，“这不就是张缴费单吗，你也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

阿琴咬了咬唇，小声地提醒他道，“是整形医院的缴费单，项目上有写......什么填充的。”

末了，似乎是怕顾清巍不相信，她又十分恳切地添了一句话，“这是我在谭婧的抽屉里找到的。”

她不懂那些专业名词，只能根据平时看电视和花边杂志积累下来的经验判断出个大概。

“谭婧她大小是个明星，微整一下应该很正常的吧？”顾清巍轻轻啧了一声，突然有些烦躁，就为了这张破破烂烂的纸，这女人就急急巴巴地把他叫过来了，还害怕成那个样子？

顾清巍突然有点儿后悔当时的眼光，他选的这颗小棋子脑子似乎不怎么灵光。

他有些失望地皱了一下眉头，唇齿间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轻嗤。

阿琴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张憔悴发白的脸，透过萦绕在瞳仁前面的水汽望着顾清巍，她长得本来就不怎么清秀，眼神抑郁起来，称的神色也有些畏缩，突如其来的惊惧与痛苦在她身上蒙了一层灰，并不怎么赏心悦目。

空荡荡的客厅里寂静一片，阿琴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但她唇畔仍微微颤抖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顾清巍本来觉得大失所望，只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回他那个奢侈隐逸的舒适窝里去，然而不知是被这周围过于穷酸的环境震惊到了还是怎样，他一时间竟是有些挪不开脚步。

顾清巍低头看了看阿琴，沸腾的暴躁与不安竟然渐渐平息了下来，他走了一下神，恍惚地从这女孩黯淡的眼神中品出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来。

一男一女两人站在狭小逼兀的客厅里相顾无言，彼此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说点儿什么来打破这个莫名尴尬起来的僵硬气氛。

“我......我觉得有点儿奇怪。”阿琴突然先开了口，其实我一直觉得，现在的谭婧跟以前的有点儿不一样。”

“什么意思？”顾清巍紧皱着的眉头呼一下松缓开了。

年轻的女孩将嘴唇咬的血色全无，欲言又止了半天，手指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一片衣角，“其实在给她当助理之前，我......我还给曲清尘当过助理，就是之前很火的那个女演员，去年还被评上了影后......”

第798章 怀疑

她似乎是怕顾清巍怀疑，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堆。

然而这些事情顾清巍早就知道，于是他只是佯装耐心地摆了摆手，很快地打断了阿琴长篇大论的回忆录，“哦，原来还有这么回事，那然后呢？”

他有些急躁，恨不得能直接将眼前这迟钝的女孩整个人连皮带肉挖开，把她脑子里的想法平铺到眼前，以便于能够一目十行地看清楚。

阿琴微微愣了一下，神经更加紧张，刚刚打好的腹稿瞬间化为了一缕无形的烟尘，她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我觉得......现在的谭婧，和当时的曲清尘有点像。”

顾清巍没太听懂，“什么意思？谭婧以前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以前她脾气比现在好，说话也......”阿琴用力绞着手指，几乎要将皮肉绞得破裂开来，“而且她对我也很和气，但是自从我当了她的助理，就......”

她言尽于此，原本就不怎么清晰的思路被不由自主杀出来的惨痛回忆猛地打断。她皱起眉头，额角上渗出一层虚白的汗水。

顾清巍无暇顾及她见了鬼一样的脸色，有些焦急地催促道，“那你刚才说她和曲清尘像，是什么地方，性格吗？”

“曲清尘”这三个字他说的十分自然流畅，仿佛是在脑海中酝酿了许久一样，完全不像是以前不认识的。

阿琴察觉到了这么一点微妙的不对劲，但她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些，相比之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说。

“嗯，性格是有点......不对，很像。”她脸色紧紧绷着，很专注地回忆着什么，“还有对我的方式，说话的语气，还有......”

那些零零星星的繁杂碎片突然全部汇聚在了一起，就像是原本毫无相干的事物之间蓦地出现了一条线一样，将散乱一地的珍珠串成了一条完整的项链。

阿琴晃了一下，脑子中电光石火地窜过某个场景，她一直在重复做，不厌其烦，却从来没往心上放过。思及此，女孩的双眼蓦地失去了焦距，惊恐和不安在瞬间化为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