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一落地，刘秘书脸上的表情又松懈了几分。

她微微抬了抬眼皮，似乎很惊讶，一只手迅速又扶了一下镜框，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有什么异议？”

许念咬了咬牙，一闭眼，索性豁出去了，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个干干净净。

“我觉得那个新人，就是叫唐笑的那个，不可能会是第一。”

刘秘书眯起眸子，清冷而锐利的眼神隔着无框镜片折射出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地就将面前的人剖析开来。

“哦？”她说，“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她不可能超越你，对吗？”

许念攥了攥拳头，微微抬起下巴，满脸认真地说，“对。”

刘秘书弯了弯唇角，飞快地扯出了个有点怪异的笑容来。

她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颊边上晕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酒窝，显得整个人脸色柔软了不少，但眼神却依旧是凛冽的，一寸不离地钉在许念脸上，看起来像个从古老的抽象画报里走出来的锋芒锐利的女郎。

良久，许念听见从面前这面试官喉咙里滚出来的一声极怪异的笑声。

像是某种动物浑浊不清的呼噜，带着一种模糊不清的轻蔑与讥讽。

然后她听到刘秘书说，“你说你叫许念是吧？”

许念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有些木然地说，“是我。”

“很好。”刘秘书点了一下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勇气，敢直接质疑公司内部的评判和决定，但是我不得不通知你，这样的结果是绝对公平的。”

她说，“这次参加选拔的每个都是新人，就像我们的初衷一样，就是要为分公司的发展引入一批新鲜的活力和血液，所以说没有人有后台，我们参与评审的专业设计师也不认识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黑幕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许念面色白了白，不死心地追问道，“那说不定是评分评错了呢？那个唐笑她只不过是个新人，怎么可能......”

“许念小姐。”

不等她说完，刘秘书就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次参与选拔的都是新人，新人与新人之间的资质和水平也是会有不同的差异的，怎么就没可能分出个一二三等了呢？”

许念摇了摇头，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有些急切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是那种刚毕业的大学生，我之前就已经在这行业工作过......”

第1043章 前浪死在沙滩上

“许念。”刘秘书再次打断了她的话，随手掏出手机来划拉了几下，扒出一份文档来上上下下地瞄了几眼。

“你的简历上确实有提到你有一定的工作经验——”

“对！”许念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我以前是......”

“但是。”刘秘书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拽下来，甩在许念脸上，“你以前是服装设计师，我们公司这次招聘的是游戏形象设计，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闻声，许念脸上刚露出来的一点笑容瞬间就僵硬成了胆结石。

她这样茫然的表情倒是似乎很对刘秘书的胃口。

刘秘书轻轻笑了一下，补充道，“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也不过就是个新人。”

闻声，许念一张脸霎时间变得煞白如纸，血色似乎全被抽干净了，连半点也不曾剩下。

她那双瞳仁在眼眶里迷茫地转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迅速地咬了一下嘴唇，偏要倔强地补充上那么一句话，“但是我之前......”

刘秘书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难缠，登时也有些失了耐心。

她别了一眼随着徐徐上升的电梯而变化的提示灯，语气很快地冰冷下去，“如果你是想说你之前的那些作品和成就的话，我只能说很抱歉。”

许念僵硬地笑了一下，“什么意思？”

“因为那些东西都只存在于你自己的说法里，我从没有听说过，也从没有见过，包括评审的那些设计师，他们都是来自于世界各地的精英，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你的那些所谓作品只能存在与过去式中，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拿出来说了。”

刘秘书别了她一眼，“成就本来就是会被一点点掩盖的，长江后浪推前浪，相信你应该不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现在的学生就算超过你也是很正常的吧？”

许念说不出话来，嘴唇颤抖了一瞬，遵循着身体的本能茫然道，“但是......”

刘秘书倏地回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但是什么？”

这一问，将许念刚才还似乎呼之欲出的那几个字问的再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但是什么呢？

她攥了攥拳头，掌心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层汗水，早已经是湿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