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月色(36)

作者:我有钱多多 阅读记录

可是怕什么, 他也不太清楚。

那天,他们隔着病房门, 隔着绮靡笑声, 对视仅一秒, 彼此却似乎看清了对方。

她眼里是有光, 却也有暗影,她有喜好,却也不掩饰嫌恶,她那都不能叫认真了,是赤诚真挚。

那一眼,看得人的心沉甸甸的。

她走得犹豫吗?

他没敢叫住她。

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的,那一刻,他不太敢招惹她。

有些东西,他怕拿起来容易,放下去难。

重新拿起手机,朋友圈随便刷刷,又看到了那张照片。

他的微信有很多很多人,都不记得哪里来的,大概就没拒绝过,谁要加就加,只不过他的朋友圈不是对谁都开放,也不是谁的朋友圈他都看。

最近却莫名感觉可看的朋友圈有点少,总是没刷两下就停在了某个地方。

那是夏薇的朋友圈。

她最后一次更新一直停留在那天,一张照片上,一只灰不溜秋的流浪狗对着一碗面狼吞虎咽,在一个垃圾桶旁边。

那碗面,放大细节,汤汁白花花的,面条淡黄色,根根柔韧劲道,上面铺着红色的虾球和绿色的菠菜,看着就美味。

妈的,他的鱼汤面,喂了狗!!!

还是那么一条又老又丑的狗!

祁时晏手指在手机上狠狠敲了敲,意郁难平。

周五,医生给他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给他开了一些药让他带回家吃,说是可以出院了。

黄妈高兴地收拾行李,祁时晏却说,再等两天吧。

医生乐得给医院创收,当即不问理由,改了出院时间。

黄妈也没问,大概猜到了他在等什么。

黄妈说:“男人嘛,要主动一点,就算天上掉馅饼,你也要出门到外面去捡,不是?”

偏偏祁时晏就不是个主动的人。

天生富贵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欲求容易满足,从来就没那主动的劲。

黄妈悄悄给祁渊打电话,祁渊便跟沈逸矜说,沈逸矜再问夏薇。

夏薇仰头看天,心里也有几分难过:“我知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玩不起。”

她说:“祁时晏那个人其实挺好相处的,绅士又大方,和他做朋友很舒服。是我自己自私,每次和他在一起就想把他占为己有,见不得他对别人笑一点点,好一点点。但事实上,又怎么可能?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

如果命运已经注定好了,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投入不深,将两人的结尾定在这,她知足了。

沈逸矜拍了拍她,联想到自己和祁渊,点头赞同:“所以,明知道不会有好结局,就别教自己泥足深陷,对吗?”

夏薇苦笑了下,说对。

周末两天,外面又下雨了,一对好闺蜜趁着哪儿也去不了,便在家一起捣鼓做蛋糕,做饼干,将出租屋弄得香味四溢,邻居都来讨着吃,香味和笑声传了一栋楼。

而医院里的人则站在屋檐下,听了两天的雨,凄凄迷迷,潮湿又窒闷。

黄妈说:“别站在那,沾一身雨气,还想不想好,想不想出院了?”

祁时晏不听。

*

周一,正式出院。

祁时晏回归了原来的生活。

一群狐朋狗友给他接风洗晦气,红尘嚣嚣,酒香深深,日夜无度。

醒和梦之间,只在酒够不够烈。

光影明明灭灭,流光溢彩,又白驹过隙,繁华终落。

纸醉金迷里,不过一段锦绣黄粱罢了。

那个曾经在场子里喊着他名字栽进他怀里的姑娘消失了,大家云云,不过如此。

终是没有人走得进祁三少的心。

只有韩烟发现了一丝苗头。

祁时晏的筹码盒在慢慢变沉。

筹码是场子里的通行币,也是上赌桌的赌资,这里厮混久了的人都有筹码盒,是有钱公子哥们赌钱赌出来的新花样。

那回,夏薇输惨了,将祁时晏的筹码排名掉出了前十。

祁时晏现在回来了,他要把筹码赢回去,大家看着,是个非常正常的举动。

可韩烟却品出一些不一样。

男人不只是为了把筹码赢回去,好像也在争取一些别的。

是什么,她不得而知,不过看他打麻将时多了几分认真,没以前那么浮浪就是了。

当祁时晏爬上筹码top榜第二时,还在第一位置上做春秋大梦的李燃恍然惊醒,大叫:“这么快!”

想当初他可是战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爬上第二的。

祁时晏坐在沙发上,指尖点燃一支烟,慵懒地吸了口,将青白烟圈往对方脸上吐去:“已经让你得瑟得够久了。”

李燃嘿嘿笑:“你就不能让我得瑟得更久一点?”

他挨到身边,献媚地抱起祁时晏的一只胳膊,仰起脸,笑得像个十八春的小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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