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低头批阅奏折的宇文皇，闻言抬起头来。

男人略显沧桑的容颜上，长眉微扬，一双墨色的眸子，仿佛幽暗的大海，深不可见，唯独只有嘴角扬起的轻微的弧度，显示着他对少年的宠溺。

宇文皇恍了恍神，当看见杉儿雀跃的扑进来的那一瞬间，撞入眼帘的眉眼，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五年前，被他亲手埋葬的女子。

云倾暖。

第18章 你在哪里？

宇文皇的眼角凝着笑意，放下毛笔，挥挥手让宫人退下。

他宠溺地伸手。将少年圈在身前，慈爱地笑道：“宫中那么多美味珍馐。你都不爱，偏偏就喜欢吃这些民间小吃。”

这一点。和他母亲云倾暖，一模一样。

宇文皇说完，神思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他年少轻狂。打人*的事儿没少干，还记得那天。*明媚地仿佛要叫人晒得绽放，一只纤细的小手。从树干上探下。

“喏。”少女白皙的脸颊，光滑若珍珠，眉目清秀倾城之姿。嗓音更是比那白糖糕还要软，“你要吃糕吗？”

自那以后，宇文皇便经常守在树下，只为了等那少女。盈盈探下一只手。听她比白糖糕更加软糯的嗓音。

她眉眼灵动地似云一般。她说，“我叫云倾暖，你叫什么？”

“宇文皇。”

“你是太子？”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无趣呀。当太子最无趣了。深宫之中，闷死人，不如外面好玩！”

“外面？”

少女云倾暖素手一挥，意气风发的架势，令人向往：“嗯！皇宫外面！”

“可……”少年宇文皇低头迟疑，小声道：“我以后是要当皇帝的，我这一辈子，只能在皇宫之中，不能陪你去外面。”

少女看着他，怔了怔，随即笑了，像花儿一样。

她灿烂地说道：“其实，你也挺好玩的！”

因为有你在，再无聊的地方，都变得有趣了起来呐。

可如今……

宇文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掌心，目光里的思念和悲痛，令他眼眶湿润，仿佛弥漫着一层散不去的大雾。

你在哪里呐，我的阿暖。

“父皇！”杉儿殷切的呼唤声，换回了宇文皇的神思，温热软香的白糖糕递到他的面前，“快，你快尝尝。”

“好。”宇文皇欣慰地摸着杉儿的头，悄无声息的拭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我尝尝。”

一口咬下去，宇文皇的嗓子眼，更觉得哽咽。

他鼻头发酸。

若不是五年前，他亲手将云倾暖埋葬，宇文皇差点就以为，这白糖糕的味道，出自云倾暖之手。

杉儿却高兴地说道：“父皇，是不是很好吃？我总觉得我以前也吃过这么好吃的白糖糕！”

“很好吃。”宇文皇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缓缓地平静下来，慈爱问道：“杉儿在哪里买的？”

“皇城的一个小摊贩那儿，是个老婆婆卖的。”

宇文皇看着儿子，张了张嘴，嗓子眼发干，最终还是嘶哑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卖白糖糕的老婆婆，小指头是否完整？”

“没有。”杉儿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答道：“老婆婆的五个手指头，都是完好的。”

宇文皇苦涩的闷笑了一声。

明明已经知道，做白糖糕的人，不可能是云倾暖，可他的内心深处，这么多年，总还是在期盼着。

他多么希望，突然有一天，她还是年少时那样，笑意盈盈出现在他面前，纤纤素手，递给他一块白糖糕，嗓音软糯如初——

“喏，你要吃糕吗？”

第19章 给本宫杀！

凤栖宫。

一身华丽衣裳的秦婉婉，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角的戾气。尖锐的嗓音充斥着整个宫殿。

“他又去看那贱人了？！”

“是。”

伺候着的宫女，战战兢兢回答道：“听说。太子殿下出宫带了块白糖糕回来，皇上说。味道像极了云倾暖做的，所以……”

“所以他睹物思人还不够吗？！”秦婉婉五官扭曲，一挥手，桌面上的茶盏摔碎了一地。

五年了！

整整五年了！

自从云倾暖死后。宇文皇就再也没有踏入过她的凤栖宫半步，他在云霞宫。给云倾暖立了块墓碑，隔三差五的就抱着被子。陪着那块冰冷碑睡觉！

秦婉婉原先只是以为，活人争不过死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有着温软身体贵为皇后的她，如今在宇文皇的眼中，竟然连块石碑都不如！

“皇后饶命！”小宫女吓得跪地求饶。

秦婉婉咬紧了牙根，“太子在哪里买的白糖糕？”

“宫外的一个小摊贩那里。”

“去查清楚。”秦婉婉扬起的眸子里。掩藏着杀意。愤恨道：“找到那个摊贩。给本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