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追夫](159)
“这么晚散什么步?”
话一脱口,张之桃心跳骤然加速,对这个问题有了模糊的答案。
嘎尔玛又是一阵沉默。
他想起第一次拍杂志封面,需要嘴衔着柠檬片,他不熟练,不是表情呆滞就是动作僵硬,需要摄影师时时指点。他陆陆续续咬坏了两个柠檬,嘴里那股酸味,这辈子估计都印象深刻。
然而他没料到,看见张之桃吻向祁光时,那股酸楚较拍杂志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终于明白,向易水固然是美的,一如他出来初次见到大世面时,身心为之一振。但他也明白,张之桃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出来?”嘎尔玛如同一只蜗牛,小心翼翼探出一点触角。
张之桃心乱如麻,她最讨厌理乱线了,想都不想直接怼道:“谁让你跑出来!”
短时间两次试探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嘎尔玛撇过脸,难得硬气道:“跑出来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我管,我也不需要你管。”
张之桃一时噎住,气道:“好,好,不用我管,不管就不管!谁稀罕管你了!”
说罢,张之桃立即离开。
一个路过的男人看到张之桃,痴迷的神情让嘎尔玛眉头一跳。
和张之桃相处了两个多月,嘎尔玛了解张之桃一二,其中就包括她有些路痴。
此地离酒店有一段距离,难保张之桃会找不到路,而且,她作为一个漂亮的女性,深夜独自在小县城中行走很不安全。
嘎尔玛跟上张之桃,“左边才是回酒店的路。”
张之桃不听,一个劲地往反方向走。
“你要去哪?”嘎尔玛问道。
张之桃仍然不做声,步子迈得更大了。
嘎尔玛琢磨到张之桃是在故意和他唱反调,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别——”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倏然响起。
嘎尔玛左脸颊一个淡淡的小小的巴掌印映入张之桃眼底,他错愕的神情也被她捕捉得完整。
张之桃掌心发麻,梗着脖子嘴硬道:“我说过,你不准再没经过我同意就碰我!”
脸上细小的刺痛传递到心脏,嘎尔玛像是接受不了这种刺激,麻木了,如同一个被隔断牵引线的木偶,重重垂下脑袋。
张之桃被嘎尔玛异于寻常的沉默搅得心乱,道:“是你的错。”
“你总是动手动脚的。”
嘎尔玛迟钝地想,如果是祁光哥碰她,她不会是这种反应。
她求之不得吧?
嘎尔玛涩声道:“知道了。”
张之桃别扭地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嘎尔玛不说话。
一阵冷风刮过来,张之桃打了个冷颤。
嘎尔玛:“回酒店吧。”
张之桃很不适应嘎尔玛突如其来的冷淡,跟着嘎尔玛的身后走了好一会,她重复道:“我不是故意的。”
嘎尔玛不做声。
“我真不是故意的。”
张之桃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口,“对不起。”
嘎尔玛还是没说话,浑浑噩噩走了一段路,发现张之桃没跟上,他立马回头。
张之桃杵在路边,眼睛红了一圈,憋着嘴,像得不到糖果还没大人关注的小孩。
嘎尔玛呆呆地看了两眼,走近来,干巴巴道:“你别哭。”
嘎尔玛有两个堂妹,小他七八岁,以前他经常照顾她们,所以算是懂得如何和女孩子相处。可此刻对象换成张之桃,嘎尔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才没有哭!少胡说八道!”张之桃骂道。
“嗯,没哭。”嘎尔玛还能听到她声音里的哽咽声。
“你转过去。”
嘎尔玛照做了。
张之桃快速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吸了吸鼻子,缓一口气,继续责怪道:“都怪你,谁让你不理我!”
嘎尔玛默了默,低声道:“我想,明天下午回家。”
这里离他家不是很远。
下午四点离开,晚上十点多能回到家里。
其实本来嘎尔玛就没打算来这里,是张之桃怂恿他过来的。经过两个多月,他看出来了:向易水对祁光有意,而祁光对向易水未必无情,他不想硬凑上去讨人嫌。
“什么意思?”兴许是今晚事情庞杂,情绪起伏又过大,脑子运转不过来,张之桃没能第一时间理解嘎尔玛的话。
“我自己回家。”嘎尔玛道:“你跟着祁光哥他们走。”
张之桃反讽道:“你不想再瞧一瞧你的易水姐了?”
“不了。”
张之桃一愣,看着嘎尔玛萧索的背影,心口堵得很,既有因为他求爱不得表现出来的难过而不得劲,也有失去了一个“伙伴”的失落,以及,一些不可名状的暗喜。
“半途而废,你可真有出息。”张之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