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的列车(167)

作者:倾江一诺 阅读记录

金黄色的落叶在她身侧飞舞,我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天坛,那时候我还牙牙学语,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落到我身上,我伸手抓住它。

那时候我的心里想,原来四川有的,北京也有。

早已服刑完毕的江河与江雪夫妇在家里请我吃了顿饭,感谢我在书里把他们写得那么好。两人都十分和气,还带我去了一次漠河舞厅。此时我因为身体的缘故瘦了许多,他们还叫我多吃肉,说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我站在蛮荒书馆的旧址前——这个书馆几经易主,最终居然一直保留了下来。各路文人让我说几句,我却只想到当初在K203上说过的一句话:

“在东北的土地上,死亡不是结束,悲伤像爆米花一样爆开,落在欢笑里变成化不掉的雪。”

他们说我说的好,我却很想很想哭,但最后还是忍住,我记得越难过的时候越要笑。

2037年,这一年,抗美援朝志愿军第15批遗骸从韩国入境,安葬在沈阳烈士陵园。关家宝夫妻之墓也随之在沈阳落户,和岳父岳母相隔一道矮墙。

临终前,关家宝把所有私人财产都捐献给2023年年末成立的大兴安岭森林保护特区,没有留下原因。

2038年,因为疾病加上碰壁的求职之路,我和钟梦茜曾经几度想重启写作的工作,可我们终究没搞出什么名著来。钟梦茜学习的是文学,起码还和写作有关,而我又该何去何从?

迷茫之下,我竟然只想到一个人:姜辞墨。

此时已可被称为“教授”的姜辞墨在她北京的家里接待了我,我们聊起很多人,很多事,最后我说起王婷。

我忽然想,其实我也很适合当记者。

30岁的记者还正值壮年,苗苗与王弘升夫妻都很支持我的想法,于是我在朱乘舟的帮助下建立了一个小小的采访频道,专门用来采访生活中看似普通的人,我想,但凡有一个“王婷”被我改变,那也是我的善举。

这就是“后K203时代”的频道由来。

这个项目一开始和所有的创业栏目一样,并不能赚到什么钱,那时我年轻,买东西没有节制,又要负担爸爸的医药费,家里的积蓄即将见底。王弘升更是艰难,他妈妈早年太辛苦,身体也差。所幸侯佳音、周在渊和陆娜主动做我的采访对象,尤其是陆娜,给我联系了不少广告。

侯佳音的粉丝是事最多的,但也是最可爱的,拍的不好一顿喷,拍得好了我就是她们的亲人。

她们甚至扒出侯佳音的“初恋”陆星盏,给两个人写各种CP文。

当然,如今的陆星盏真的成为了水稻战神,他们团队种出的稻米我尝过,味道相当好……知道以后的粉丝们心想:顶流歌手X科学家?磕得更欢了。

2043年,我的个人媒体公司“K203”成立,同年,K203列车最后一趟航班在漠河北站停靠,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去往不夜城的绿皮火车。而新的东三省旅行线路连山海关都不会经过,再也没有“过了山海关就是家”的欢呼了。

2073年,“清障行动”解禁,K203调查队的队长鲍国忠、副队长安欣等获得荣誉勋章。优秀个人柳蓼、徐毅、盛开、关蕴梅得到表扬。徐毅在此后真的被特殊部门收编,下落未知。柳蓼、盛开顺利退休,在北京养老。

……

人这一生,离家越远越忧愁,离家越近越自由。

今年是2100年,我92岁,姜辞墨一百岁。俗话说百年人瑞,她可真算得上是人瑞。

在余下的57年间,十人旅行团的其他成员先后去世,如今剩下的,也只有我、毕长煦和姜辞墨了。

我们的微信群越来越安静,直到后来连微信都不复存在。我才第一次感受到时代错位的孤独。

在这57年里,我们体验着人性的复杂和世界的流变。陆娜的品牌从先锋变为老土,金启辛的烧烤店随着东北的萧条与复兴一次次波动,周在渊的舞台生命逐渐枯竭,对他作为吸毒人员后代的攻击却越来越强烈。而侯佳音,腥风血雨的她走在陈佳音的老路上,被流量和数据包裹着。他们都想要改变,他们什么都不能完全改变。

年老的阿锴,在女企业家的采访上被质疑“拖老婆后腿”,一群人怀疑当年“一见钟情”的他们是否用心不诚。曲松君的东三省联谊会逐渐消亡,剩下的册子也都被我家的书柜吞下,年年落灰。隋风和毕德夕尽力地维持着关家的和谐,可如今孩子越来越少,亲戚的关系越来越冷淡,“关塔那摩亚”还能维持几年呢?

毕长煦的职业生涯从巅峰到低谷几经波折,退役后的他拿到一个世界冠军,却也留下一身伤病。

姜辞墨的出版物遍布大江南北,每一本刊物上都有她亲自撰写的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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