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子想起小时候读到的关于玛格丽特上任城主的故事。

“书上说，榆木城以前的城主是白狼半神？玛格丽特游历到那里时进城游玩，恰巧原来的城主被亲信背叛暗害，玛格丽特接受城里长老会的请求，帮助追捕了杀害城主的凶手，榆木城的长老会又请求她留下来主持城邦事务，这才有了世界上唯一一位魔法师城主？”

乔曼点点头：“是啊。算一算时间，大魔女留在榆木城也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榆木城可是飞速积累了声望和财富啊。虽然她不常露面，但满世界的人们都很敬佩她。”

希子满怀向往地想着榆木城灯火辉煌的样子，只恨不能快一点到那里。

她问乔曼：“我看地图上显示，如果从主路上走，得花上好几年、过好多付费关卡，才能到榆木城呢，所以我打算走心水河谷过去，您听说过那儿吗？”

乔曼微微皱起眉心，回忆了一会儿，道：“好像听人说起过……是不是那里原先有一处天堑，最近才开始可以通行的？”

“对。”

“我听说那里有恶灵出没，很凶险。”

希子道：“是有这么一说，不过那里有人类领主带领族人常驻的，我猜恶灵也不会那么难对付。”

乔曼显得有些担忧，不过对魔法师来说，恶灵也许不算什么，因此他也没有阻拦希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呢？”

希子道：“一会儿我就准备走了。”

乔曼的妻子惊道：“哎呀？这么着急？不多留几天吗？”

希子笑着道：“我已经耽误太久了，走心水河谷虽然比大路近一些，但也要走上两三年呢，我想早点到北方，去找榆木城。”

说到这里，希子恍惚了一下，透过餐桌上空氤氲的茶香热气，看到窗外悠闲游走的厚云，心里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惊喜。

她现在已经在进阶的路上了，如果顺利，北方就是她苦修的终点。

希子头一次想到将来，苦修结束后，自己要如何抉择。

魔法师的进修之路并不单一，有些人会在高阶就止步，有些人会要成为大魔法师，也有些人选择再进一步，追求跳脱出基础秩序的力量。

就在跳脱出去的那个时刻，他们要面临选择，是恶巫，还是半神。

恶巫的进阶尽头就是死亡后成为恶灵，和世间其他因执念和怨恨变成恶灵的生物一样，失去理智，热衷于袭击血肉之躯。

而半神的尽头便是神明。关于此，世界上几乎找不到可供参考的经验文本。

不过，魔法师的“选择”是很神秘的一件事情，历经这么多个纪元的发展，魔法师之间流传下来的说法都无法确定：所谓“选择”是否真由自己的本意做出。

希子以前年纪还小，阶段又低，没有细想过“选择”的事，也觉得“选择”听上去很遥远，很复杂。

但是此时此刻，希子有种就快要面临“选择”的迫切感和焦虑感。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棵南柳树在虚空中静静伫立的样子，由根而发向上生长，枝桠横陈，千百个枝节仿佛生命永无止息。

希子晃了晃脑袋，满头的大卷发毛躁地披散开来。

她转念想，也许她再往北走上一段路，自然生命之中自会有关于“选择”的答案。

早饭后，希子收拾了行李，把魔典和旧衣服收进背包，拿上魔杖，穿好外套，与德鲁伊家门口邮筒上的喜鹊道别，回到主路上。

神父找到一张还算比较新的手绘地图，拿给了希子。

希子看了看地图，准备走一段大路就拐进荒野中，一路朝着北方，不绕弯路地直穿安多斯平原，翻过3座连绵的高山。那之后会经过一片森林，接着还有很长一段崎岖难行的山脉地带，过了山脉，才进入心水河谷。

好在这些路段虽然险峻，但并不危险。唯一险恶的便是心水河谷中出没伤人的恶灵了。

希子收起地图，在村口告别了德鲁伊一家和前来送行的村民们，迎着高悬的太阳，朝北方走去。

第30章

希子往北穿过安多斯平原上的块状田和农舍，就走入了山地。

连绵的群山中有许多隐世的族群，但是通常他们都不会出来与魔女打照面。因此，希子在白日里总是一个人孤独地走着，到了晚间，才能和魔典聊上几句。

也许是有了一些自然语言的基础，希子有时也能听懂脚下山体的语言。

相对于森林里的树啊风啊的，山显得沉默寡言，希子隔上三五天才会听到它发表一点意见，通常是因为住在山中洞穴的哪个生灵凿疼了它。

山不太关注魔女，但也会在希子和魔典说笑话时，突然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