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汪水舞听说罗恬来了，心中便更踏实了，眼巴巴地等着罗恬来见她。只是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罗恬确实是第一时间赶来看她了，却是提着剑来的。而罗恬的神色也不似久别重逢般的欣喜，而是一脸凝重。

闻浅见到罗恬反倒欣喜万分，罗恬跪在他面前，道：“参见陛下，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闻浅高兴地拉起他，说了好些话，还将今下午周江洪的话告诉了罗恬，叫罗恬杀了周江洪。

“那其余的两千亲兵，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罗恬突然问。

“那就要看他们是忠于朕，还是忠于周江洪了。若是不听话，那就叫你的人把他们全都埋在这儿，跟周江洪作伴吧。”闻浅不在意地说。

罗恬再次跪了下来，“臣斗胆，周江洪与其余两千亲兵都是忠君爱国之士，陛下如此评价，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么？”

“可是他叫朕废了皇后！”闻浅忍怒道，“你说，这忠的是哪门子的君？”

早在罗恬跪下来的时候，汪水舞的心里就一直打鼓，她忽然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了。现下罗恬忽然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对方冷酷的眼神让她不安，好似有什么事脱离了掌控。

罗恬平静地行了一个跪拜礼，“皇后失徳，臣恳请陛下废后。”

汪水舞愣在当场，难以想象罗恬会说出这种话。还没等闻浅开口，她便拉扯着罗恬的衣衫，颤声道：“罗恬，你疯啦？你……你居然想要我死？”

罗恬只是重复道：“臣恳请陛下废后。”

汪水舞尖叫一声，手中的力道逐渐发狠，但和罗恬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的。

“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怎么还忍心要我去死？！罗恬！”

闻浅原本还生气着呢，听见汪水舞的话直接就懵了。罗恬也差不离，惊骇地看着她：“还请皇后慎言……臣对皇后绝无半分僭越之心！”

闻浅看着汪水舞和罗恬之间的拉扯，不厚道地对7788吐槽道：“你说怎么那女人的情夫狡辩的时候，都喜欢说这一句话？”

7788不理解：“宿主，为什么会这样？罗恬不是对女主有99%的好感度吗？”

闻浅笑了一下，“是呢，可即使是百分之百，也不能代表什么呀。小七，我早就说了，人心是不能用数据来衡量的。你瞧，朕的陈玄礼来了。”

现实中，汪水舞想要一个回答，可罗恬避而不答。小说里的官配，如今却发展成这个局面，由忠犬甜宠变为相爱相杀。

闻浅最初饶有兴趣地看着，可忽然脸色便沉了下来。

“她想当杨玉环，可朕却不是唐玄宗。”

汪水舞对罗恬的突然翻脸感到难以置信，只能向闻浅寻求安慰。闻浅握着她的手，在心底却对7788说：“小七，你看，多讽刺啊。这么一个贪婪成性的蠢女人却被天下人说成是妖孽，而我之前干过的种种荒唐事，都推到了这女人头上，现在我只需要杀了她，我就‘变好’啦，我就浪子回头啦。”

“女人误国，红颜祸水……哈哈，不是恰恰遂了她的意？”闻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指腹小心地刮蹭着汪水舞的脸颊，笑道，“不然可就辜负了她这倾国倾城的貌了。”

汪水舞已经意识到罗恬并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让她死。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但她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闻浅……还有一直藏在暗处偷偷保护着她的卫十一。

“陛下，臣妾不是妖孽，陛下……”汪水舞躲进闻浅的怀里，仿佛这副身躯能够替她遮风挡雨。

她总是这样，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外貌企图获得强者的庇佑，但为了使自己的自尊心不受损害，所以又要求男人全心全意地爱她。仿佛爱是借口，爱是绳索，可以套牢她想要的一切。

可在闻浅看来，世上最不稳定的便是“爱”。

他可以一边说着爱她，一边算计着她的命。

就比如现在——

他口里说着爱她，却不得不看着罗恬杀了汪水舞。

罗恬出剑的那一刻，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卫十一救下了汪水舞，但卫十一到底也只是个深情男配，底子肯定没有原定男主好，两人打斗在一起，卫十一稍显颓势。闻浅趁着这个空档带着汪水舞逃跑，两人都长期养尊处优惯了，四肢不勤，还没跑到门口，卫十一就被罗恬斩于剑下。

罗恬朝着二人走来。汪水舞又突然摔倒在地上，闻浅蹲下来瞧着她。眼看着跑不了，闻浅只能将希望放在门外的亲兵上。

“救驾！有刺客！来人啊——”

可外面竟无一人回应。

闻浅绝望地朝罗恬喊道：“罗恬！你要弑君么？！”

罗恬摇摇头，“臣永远也不会伤害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