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的战争让他变得脏兮兮的，只是眼神清澈得过分，高飞不知怎的，移开了视线，不敢看闻浅的眼睛。

“那不一样，”高飞说，“Father是真实存在的，祂让我们免于苦难。”

闻浅问：“那你见过Father吗？”

高飞说：“没有。”说完，他愣住了。不知想到什么，又急切地补充道：“但Grilia的一切都源于Father的神迹，如果祂不存在，那么我们所享受到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闻浅笑了笑，“谁告诉你们Grilia的一切都源于Father的？”

高飞一顿，涨红了脸：“当然是「母亲」说的，她是Father的化身。”

闻浅一哂，没有再说什么了，可高飞还是觉得很愤慨，他不知道心中的怒火源于何处，只能将其归结于闻浅对自己信仰的怀疑，于是他们便打了一架。高飞身材高大，闻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两个人在泥土里滚了一圈，闻浅鼻青脸肿，却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高飞知道他在嘲笑他，更加愤怒道：“你对Father不虔诚，等回到Grilia，你迟早会被处以死刑的！”

闻浅啐了一口血，仍然笑道：“我可不会对我没见过的神迹保持敬畏。他们信仰宗教，和你信仰Father，你们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嘲笑他们，倒不如可怜可怜自己，都是一群被骗的糊涂虫。”

高飞根本不想听他说话，扬起拳头就要砸下。这时闻浅突然说：“这里发生的一切Father都不会知晓，所以就算回到Grilia，我也不会被处死。”

高飞一怔。

闻浅满身伤痕，却歪着头看向他，眼神颇有些天真，却又像是在可怜他：“仅仅是质疑祂，便要被处死，一直生活在被监视中，你还不如他们呢。”他们，自然指的是被拉去送死的士兵。

高飞气得浑身发抖，一拳拳地砸向闻浅，一边叫喊着：“够了！不要再说了！”

回到Grilia后，高飞几乎是踉跄地爬出了营养舱，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哭泣。

第183章 美丽新世界8

方嘉玉从虚拟世界脱离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交流会的人越来越多，只是大部分人在参加了几次交流会后便离开了，从此以后消声觅迹，都变得和方嘉玉一样对那个世界缄默其口。而留在交流会的人都是激进分子，以高飞和文景山为领袖。

高飞说，交流会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交流会了，他们这算是“结党结社”。

因为顶了个游戏社的名头，社团越来越庞大。闻浅也不大参加交流会了，因为他觉得里面的言论越来越无聊了，整日说着“自由”之类的标语，却吸引了不少人。

有天高飞忽然联系闻浅去他家里，闻浅去了之后，在浴室中发现了上半身都是血的高飞，浴缸中的也全是血水。

“你做了什么？”闻浅问。

仔细观察一番后，闻浅发现高飞的右臂破了一个洞，似乎是他有意要在手臂上剜出一个洞。

高飞艰难地笑了笑，手臂没有力气，只好用下巴扬了扬，对闻浅说：“以后就再也不用戴这个电子镣铐啦。”

因为前不久高飞等人得知闻浅并没有植入芯片，一直用着老旧的手机，当时他们还很不理解，闻浅便说：“在身体里植入芯片，有种这辈子都被监控、永远也逃不掉的感觉，那不就是电子镣铐么？”

当时的高飞听了若有所思，没想到几天后他就偷偷在浴室里用刀剜出了芯片。为了躲避Mother的耳目，他还特地休眠了生活管家。

自从高飞这么做后，陆续也有人效仿了他的行为。闻浅觉得他们这么做，更多的是一种标新立异的叛逆而已，因为Grilia的医疗水平很高，人们很少生病，更很少有人受伤。

后来进入虚拟世界的人太多，加入游戏社的人也逐渐增多，Mother似乎有所警觉，颁布了虚拟世界的禁令，所有人都无法再进入虚拟世界了。高飞等人都觉得愤怒，可无处发泄。闻浅倒觉得无所谓，毕竟就算Mother不颁布禁令，他创造的那个虚拟世界也维持不了太久。

国家间的战争结束后，人类获得了短暂的和平，但很快又因为资源分配不均而打起仗来。在无数次战争后，整个星球走向了毁灭。不过闻浅并没有把这个事实告诉高飞等人。

后来游戏社的动静越来越大，听说还有几个人被处以死刑。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Grilia的中央广场上立着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Grilia的居民人数。因为医疗技术的进步，Grilia很少有人死亡，人数一直保持在一个固定值。但自从杨军死后，中央广场上屏幕里的人数便不断变化，肉眼可见地在减少，恐慌也在加剧。

一直很少联系的齐涵阳突然来找他，提醒闻浅最近风声很近，让他不要加入什么游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