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林衍？”楚念说，“我和他……只是以前认识而已，没关系。”

陆瑾年笑了一下：“真的吗？你看不出来他其实对你有意思？”

楚念舔了下下唇。

看出来了。

那时林衍窘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傻子都看得出来。

但是……

“和你有关系吗？”楚念冷不丁问。

陆瑾年眼底的神色一乱。

气息跟着更加不稳。

楚念扬起脑袋，漂亮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陆瑾年，你在吃醋？”

陆瑾年下意识就要反驳。

楚念没给他机会，他抬起手指贴在陆瑾年的唇前：“还是……你又想说我是不是迫不及待找到了下家？”

面前的男人微微颤抖着，他侧过脑袋，躲开楚念的手指：“我们有合约。”

“是，但只剩下不到三个星期了。”楚念淡淡说道，“合约一结束，我们就什么关系也没有。”

陆瑾年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他抖着嘴唇，紧握楚念肩峰的双手逐渐用力，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在这期间，你要是先背叛我的话，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面对陆瑾年的威胁，楚念不在意地挑了下眉，他知道陆瑾年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合约期间他真的跑了，陆瑾年也拿他没办法，甚至还会乖乖给他打钱。

陆瑾年的心思并不难猜。

反而，意外的单纯。

可是……

陆瑾年抬起脑袋，浓墨般的眼瞳看向楚念，他的眼圈泛着淡红，眉心轻轻蹙着，嘴唇上留着几个浅浅的牙印。

楚念被他直勾勾盯着，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不太自在。

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呢。

孤独的。

可怜的。

乞求的。

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

在害怕楚念会离开。

楚念吸了口气，他没想到陆瑾年竟会露出这种眼神。

原本还萦绕在心头想要快点解除合约的心思一下子烟消云散，他甚至有些于心不忍。

“陆瑾年。”楚念动了动薄唇，打破这段让人不太适应的寂静，“你的腿不疼了吗？”

陆瑾年一愣，握着楚念肩膀的手也随之松开，紧接着下一秒他眼圈更红，嘴角往下撇，露出一副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的表情：“……疼。”

他没撒谎。

腿是真的疼。

明明只是一时之间的怒火攻心，陆瑾年自己都没想到会如此控制不住情绪，威风了半天的身形突然因为楚念的一句话垮了下来，吃顿的痛觉神经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敏感，他感觉到了钻心般的疼痛席卷了自己的全身。

眼前的男人总能轻轻松松击破自己的所有防线，让他溃不成军。

现在是这样。

七年前也是这样。

陆瑾年看着楚念，忽然感觉自己回到了七年前那个燥热依旧，蝉鸣不止，可耳边微风徐徐的午后。

眼前白底黑字的数学试卷，空白处写满了解题思路，在他停下笔的一瞬间，身后传出了一阵清冽温润的声音。

“你真厉害啊。”

“居然能解出这道题。”

陆瑾年笔尖一抖，最后一个数字的尾巴被迫延长了一些。

他回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少年。

对方低着脑袋，原本挺拔的脊背这个时候也弯曲了一些，卷翘的睫毛上留着阳光的残影，目光并没有看他，而是略过陆瑾年的肩膀，在看他手下的那道数学题。

陆瑾年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藏在黑发后面的眼睛睁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身旁这个人漂亮的侧脸。

那是他活了十八年之后。

第一次有人夸他厉害。

第二十三章

好像从儿时开始，陆瑾年的人生就被那句“看看你哥哥”紧紧包围了。

也许因为是双胞胎，也许因为两个人出生的时间只差了不到半个小时，不知道为什么，陆瑾年就总是被身边的人用来和陆瑾初比较。

起初是比较谁先学会说第一句话，然后是谁获得的幼儿园小红花最多，接着是成绩，奖状，荣誉，夸赞……

陆瑾初确实比他聪明一些，学东西学会的快一些，当陆瑾年拿着第一名的奖状飞奔到家时，陆瑾初的书柜上已经摆满了比赛冠军的奖杯了。

他只能看着三个人逐渐离开的身影，奖状的一角被汗水打湿，远处的三个身影亲密，丝毫没有注意到被抛弃在后面的自己。

陆瑾年拼命地，不断地追逐过陆瑾初的背影，可对方总能轻轻松松甩开他一大截，渐渐的，陆瑾年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太累了。

毕竟他的荣誉在自己父母眼里算不上什么，比起第一名，登上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获奖名单能收到的羡慕眼光更多，在他们心中，自己的大儿子能为他们增光添彩，相比之下，小儿子就显得格外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