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唯有赵元他们三人，让苏玉觉得熟悉，大苏玉记得曾经给她们带来的伤害，冲着他们歉意地笑，笑得赵元汗毛倒竖。

不过因为担心云苏的安全，他们还是鼓起勇气问云苏的情况。

“你们之前是怎么回事啊，她现在去哪了，感觉看联邦这个架势，恐怕不能善了啊。”

大苏玉回忆了一下梦魇中的内容，“云苏姐是来找我的，把我之前给她的能量，还给我了，我就醒过来了。联邦一直在做人体试验，证据已经被云苏姐发遍整个世界了，我这里也有一份。那边的东西，都被我们拆下来了，估计会有更多关于梦魇能量的研究结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她不是搞科研的，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醒过来。

关玥的反应最快，马上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所谓的能量，才是构成一个人最核心、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联邦一直在抢夺他人的能量，或是试图制造出更大的能量。”

“躯体和能量都消失，人肯定死透了，或者说是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毫无痕迹那种。”

“躯体尚存，但是能量被拿走，就会陷入无意识状态，就像你之前，身体受损，但是被治好了，能量回到身体中，人又“复生”了。”

“躯体尚存，但是能量耗尽，人会死，躯体也会跟着能量消亡一起死。”

“唯一没办法确定的是，躯体消亡，能量尚存，那能量去哪了？一直在存活着吗？有觉知吗？能量来源的那个人算不算依旧在活着。”

联邦一直声称梦核也好，其他收集到的能量也好，都是人死后留下的能量，不用就浪费了，就像鲸落反哺大海一样。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人类或许不会细想这种问题，但是她作为人造人，对这种情况深有体会。

在许多人眼里，她们人造人并不算人，只是一部分能量罢了。

那梦核的能量呢？人们在用这些自己能量之外的外来能量时，用的真的是能量吗？还是用的实际是其他人的一部分。

作为人造人，她不懂到底在人类眼中，“人”这个概念，究竟是怎么定义的。

她们人造人被创造出来后——有血有肉，很多甚至有自我意识，有自己的思想。

可是因为不能显化，没办法在最重要的地方创造价值，这区别于人，所以她们不被定义为人。

梦核和其他能量来源的提供者，因为太能创造价值，所以被剥削控制，被抹杀自我意识，只变成燃料一样的东西。

这区别于人，所以不被定义为人，被定义为能源。

那到底什么才是人，什么才算人。

是不是人不能太弱，不然会像毫无能量，永远不能创造能量的人造人一样被压迫成为最底层的奴隶。

是不是人不能太强，不然会像能量庞大梦核一样，能量影响到一方空间，一座城，让这方空间内一切按照自己制定的规则运行，甚至还要不断蔓延吞噬影响更多的地方。

人必须平庸，不上不下，不好不坏，才能被定义为人，定义为正常人。

这样才能不受到任何伤害，或者严格来说在上述两种人消亡前不会受到伤害。

凭什么。

这一切，都是谁制定的规则。

关玥捏着手中芯片的手，无意识地越来越用力，她身边的赵绮念将她搂在了怀中轻拍。

赵绮念懂她为什么难过，“云苏还在外面拼命，她都还没有放弃呢，我们要更加努力，争取帮到她。”

她沉浸在痛苦中那么多年，察觉到了问题，却又无力改变，痛苦到一度寻死。现在有云苏带头，她半点不怕，跟在云苏身后对抗一切。

联邦也好，联盟也罢，甚至Z政府，这世上没有任何机构，任何人，有权定义人的意义，有权决定人该怎么被利用，按照什么既定的规则生活。

人就是人。

有思想有情绪，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既伟大又渺小的人。

她们有权利，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不被隐瞒利用，自由自在的生活。

舰艇上的人，在传阅照片和视频后，都有些不适，他们虽然之前一直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可当真相真的摆在他们面前时，依旧难以接受。

所谓的进步，所谓的先进科技，全部是拿人命堆积出来的？全部建立在残酷的试验和剥削压迫之上。

这样的进步，真的算是进步吗。

用对少部分人的伤害，维持更稳定和谐的局面，让梦魇这种威胁到整个世界的异象能够消失。

值得吗。

在联邦看来，很值得，不然他们也不会数1十年如一日地这么做，甚至恨不能做得更多。

船舱里等消息的人，同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