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玥猛然回头，看到自己身后是个陌生的女人。

她已经知道了云苏能够更改面容，有些犹疑地问：“云苏姐？”

云苏将自己的面容变回来，她潜入海底稍加休息后，绕了好大一圈才从海洋内流交界处的乡野村落爬上来，一路赶回到他们身边，变换了容貌。

“是我。”

看到云苏回来了，关玥担忧的心松懈下来，眼眶一下子红了，“云苏姐，我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会不会我们现在的世界是假的……我也是假的，我……”

关玥胡言乱语地说着，太多的信息冲击着她的思维，在她的脑海中炸裂，让她无措极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云苏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问：“如果是假的，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世界是虚构的，思想是被灌输的，结局是被安排好的。那我们努力挣扎为了什么呢。”

关玥说到最后，眼泪无意识地掉落，连成了线：“世界是虚构的也就算了，可如果连记忆情感思想都是被刻意安排下创造出来的，那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活着呢？”

第104章

云苏拉来了一张椅子坐下。

一路的奔波着实让她累得不轻。

哪怕是做了伪装来到这里, 也是暗自观察了半天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她才应声。

“说实话吗？几千年来有几个人能创造出活着的意义呢。”

她靠在椅背上，有些无所谓地说：“我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或者说太多太多的人了。”

“天灾战乱瘟疫, 这边千年前一次地震死亡八十多万人, 几百年前那边O大陆传染病，不到十年间死了两千多万人。”

“有人记得具体是哪些人吗？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他们的人生经历，他们的记忆，他们的内心情感吗？”

“没有人在意的。”

“不管是哪个世界, 哪个朝代。翻开历史书随便你去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 被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 连个名字都不会被留下，更别说记忆。”

“能够青史留名的才几个, 这些人的同时代有千万亿万的人都只是背景板罢了，有人会在乎他们为什么而活吗。”

“至于思想……”

“人的想法本身就会因为教育的灌输、自身的经历、甚至所处的立场而改变。我们从出生后接触到的每个人, 每一句话, 每一个行为，都在或多多少少影响着我们，或趋同或趋异。”

“没有联邦, 我们就真的有自己的思想吗？自我的思想本身就是个伪概念，有没有联邦都是如此。”

“总有些人自以为看到了大局、站在了更高的层面上，实际上从来没有跳开自身的局限性。甚至连最基本的多角度切身换位思考都做不到。”

“可这就是我们啊, 我们就是在思想上有缺陷有局限性的人类。那又能怎么样呢？”

“同样的经历在不同人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效果？有些人生来感性, 有些人生来善良, 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后天经历确实有影响，可先天始终也有一部分。”

“人从一出生就在被驯化, 这是个事实。”

“但有些不能被改变的部分，同样在影响、造就着我们。”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就算联邦的实验早就成功了，或者更离谱的，联邦也好，什么也好，我们的世界只是某个SB三流写手幻想出来的小说。可遇到不平，我依旧会反抗到底。这就是我与别人的不同。”

“我绝不放弃。”

“我只知道联邦的做法实实在在惹火了我，我不爽了，那我就要做点什么去改变，哪怕是蝼蚁在虚假世界中的挣扎，我也会挣扎到最后的一秒钟。”

云苏指着屏幕上的监控。监控里有经过查证后，几名实验体的家人。Z政府正在直播给世界亲人重逢的一幕。

失去记忆的实验体，面对痛苦的家人，脸上只有茫然不解。

“过于追寻活着的意义这种事，本身就没有意义。”

“此时此刻，当下身边的人才重要。我在这儿，你在这儿，我在你的身边。外面还有很多人在为他们的家人朋友或是陌生人呐喊反抗。”

“好好活着本身就是最重要的。如果连这个最基本的都做不到，还想什么别的呢。”

“如果实在想要活着的意义，那就自己想办法去创造意义。我不想要意义，我也不在乎世界的真假。我只知道这一秒我因为垃圾联邦生气，那我下一秒就要想办法干翻联邦。”

关玥很想仔细思考云苏的话，可现实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联邦已经朝着边境发起了小范围的攻击，显然是在试探他们Z政府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