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137)

这话让豹爷哑口无言, 谁的忠心都能质疑, 唯独勾庆的不能。最近这几年,两淮官盐的生意不好做,盐帮一大部分的进项其实都来自勾庆。

对此,勾庆从没有说过什么, 一直任劳任怨,对他和老二也都是毕恭毕敬。如果说勾庆也有问题,那盐帮一大半人都有问题了。

“这是我的人递回来的消息,总而言之不得不防。”

“你就是怕我动那女人, 找出来的借口。行, 老三回来之前我不动她,但老三回来之后, 大哥你就别拦着我了!”

说完, 金老二就走了。

豹爷脸色难看, 却又无可奈何。

“找人盯着那女人。”

“是,大当家。”

*

出事的地段虽不在泰州,但源头是在泰州,所以泰州巡检司也是这次缉查的力量之一。

现在上面已经将袭击钦差的罪魁祸首,定性给了泰州当地的盐枭,勾庆带着人连着抄了好几处,都是些小鱼小虾。

这样的小鱼小虾明显干不出那么大的事,不过上面现在找不到真凶,拿这些人以正朝廷之威严,他也不能说什么,只管听命就是。

连着出去三天,又抄掉一处。

回来后,巡检司的人聚在一起喝酒,大家都难免忧心忡忡。

“老大,再这么搞下去,咱们的路子可都断了。现在咱们里外不是人,只差成了过街老鼠。”一个叫二板的小子道。

可不是里外不是人?

于上面,是他们行动不利,所以一直查不出真凶。于那些被抄掉的盘口,以前在一起喝酒以兄弟论之,银子也没少孝敬,说抄就被抄了,以后谁敢信勾爷信巡检司,用道上的话,这叫不义气,拿钱不办事,翻脸如翻书。

要不是勾庆提前给各处都打了招呼,晓以利害,说不定他早就被人翻了出来。不过再这么下去,保不齐有谁脑袋一冲动,就不愿意当替罪羊了。

勾庆闷着头喝酒,也没说话,向来爱笑的桃花眼一片冰寒,明显心情不佳。

毛子扯了二板一下,道:“行了,喝酒就喝酒,扯这些做什么,老大心里有数。”

勾庆其实心里没数,就算有数现在也乱得很,各处的事宛如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让人理不出头绪。

就好像现在,他明知道有些事继续下去,结果绝对好不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那个姓范的仿佛疯了似的,谁也不查,就盯着私盐贩子。

除非他把那女人交出来,可怎么交?

不交的结果就是他带着人继续去抄那些老关系的盘口,再抄下去可能盐帮就藏不住了。

勾庆扔了酒杯站起来,二板本来想说什么,被毛子拉了一下。

屋里都是巡检司的人,见勾庆站起来,大家都停下喝酒的动作。

勾庆挥了挥手:“你们继续,我出去散散酒气。”

他走出这家酒馆,迎面扑来一阵寒气,顿时让他发烫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下雪了,雪势不大,还没落地就化掉了,却平添寒意。

勾庆看见路边站着个人,还有那辆熟悉的马车,当即宛如一盆凉水顺着颈脖灌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件事。

不对,他不是忘了,是刻意遗忘。

*

屋里没点灯,只外间有灯光照射进来,在地上拉了片光亮。

勾庆跪在光亮中,低垂着头。

他的前方是一片昏暗,隐隐只能看见有一截金绣繁复的袍摆,落在那片光亮中。

没有人说话。

黑暗中的人没说话,勾庆也没说话。

可什么都不用说,勾庆便心中一片冰凉。

他竟然忘了这个人,哪怕他少在人前露面,可他一直在那。他以为上面的命令是范晋川的一时泄恨,却忘了还有一种可能。

这个人是在警告他。

黑暗中有人动了,那截袍摆晃动了一下,消失在勾庆眼中。

他依旧跪着,跪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有人搀起他。

*

凤笙试过出去,却被人阻了下来。

她想起勾庆临走时所言,让她别走出这间房子的话,想了又想,还是怂了。

一来,有勾庆在,她实在犯不上冒险。二来,她还没忘记这里是盐帮总舵,说白了就是土匪窝。

再加上外面实在太冷,这里的人也不给她准备冬衣,她只能躲在温暖的屋子里,每天除了睡,就是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大顺也不跟她说话,说她是三当家的女人,他不能跟她说话。

什么逻辑!

凤笙只能放弃从这个傻小子口里,得到些许消息的念头。

又是一日睡得昏天地暗,勾庆回来了。

当时凤笙没醒,直到感觉有人看她。

那道目光实在怪异,她在梦里都感觉极为不舒服,所以就醒了。

假面的盛宴小说推荐: